暗黑中有人輕讚:“斂體束身,動靜互生,好身手。”

“福海武藏!”殷會仁咬牙道,這口音他一輩子難忘,早年練就的夜眼已瞧見濃黑中那棱角分明的臉。

“是我。”那人應道,“請勿動手,小葉讓我帶話來。”

“你怎麼進來的?”殷會仁醒覺門口的士兵並非睡著了。

“門外那人,暫時昏睡而已。”福海武藏看出他的擔心,“忘了我出身的寶藏院也是忍者聚集地麼?”

殷會仁明白他的話外音。忍者訓練嚴苛,潛水、徒手、劍道、暗器、化裝術、施毒解毒術、聽力視力嗅覺等均異常人。殷會仁能看見他,他也同樣能將殷會仁的舉動看得清楚。

“入海巷那兩位兄弟是你殺的?”

“你我都是戰士,不同立場而已。”福海武藏話鋒突轉,“武陵北鄰洞庭,南靠沅江,置死地而後生之所,並不利於固守。小葉不忍殷君螳臂當車,徒成炮灰。”

殷會仁冷笑:“多謝關心。”

“不是小葉求我帶口信,我寧願在戰場上殺你。”福海武藏聲音變得冰冷,“生為皇族宗室,小葉沒有姓氏,也不能愛上敵國之人。可她為你,寧願掛上池田之姓。我武藏愛她,冒著被問罪的風險將她帶到中國,路上也遇了些驚險。”

他說得再輕鬆,殷會仁也明白這路途必是九死一生、驚險萬狀。

“她問你,願不願意和她共度餘生?”

“條件呢?”殷會仁已非昔日公子哥,福海武藏如此愛小葉,卻肯來當傳情信使,他要的必然更多。

“城內布兵圖、桃花源半張圖錄還有黑子石,隻要這三樣。”福海武藏的聲音難得地柔和下來,“殷君便可與我美麗的師妹雙宿雙棲,遠離戰場,過五柳先生般的生活……”

“好盤算!”殷會仁低喝,“要我做叛徒!這是小葉說的?”

“殷君忘了自己的信念麼,隻為自身和愛的人活著。”福海武藏侃侃而談,“大好機會擺在麵前,小葉身為皇族,錢權不缺。再說,你一人能做什麼,中國不缺你一個,我們也不介意多殺一個。為不相幹之人放棄幸福,何苦?沒人會記得微不足道的炮灰……”

殷會仁冷冷打斷他:“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殷君為人我隻知一二,但對自己的身手,我有三四分信心。”福海武藏笑道,“更重要的是我有保命符,所以我不信。”

他緩緩揮手,黑暗中,一物破空扔出。

那物細長冰冷,入手頗沉,卻是條長鞭。

“今早蒙墨姑娘可憐,給我這假冒的老漢幹糧,我便去請了她做客。”

殷會仁握鞭不語,原來是他抓走了墨靜芸。

“想殺我為父母報仇?隻要交出那三樣,我任君屠戮,天皇的臣民,決不食言!”

“爹娘之仇不是生意!”殷會仁斬釘截鐵道。

“五年前我取回那假黑子石,三年前我與你兩敗俱傷,回國閉門苦修一年,你該明白,拚武功你殺不了我;拚部隊,你們更不是對手。”福海武藏緩緩走動,“明晚七時前,給我答複。地點就在你們發現死者的老房。”

“我若不去呢?”

“你會去的!”福海武藏拉門而出,在如眉新月暗光中,他繩鉤一晃,勾住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