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天水 (三 )(3 / 3)

楚圖南一見左軍移動,便不禁暗讚:“畢竟隻有寒山能知曉我意圖!”他一抬手,抽弓搭箭,猿臂輕舒,星目微合,一箭發出。一陣破空裂雲之聲劃過,被圍天水軍中一名頭頂紅纓盔的將領應聲落馬。天水軍一陣騷動。楚圖南更不遲疑,連珠箭發出,前後如接一線。天水軍將領一個個翻身落馬。雖在千軍萬馬中,卻不論遠近,楚圖南一箭必殺一名敵方將領。他十餘箭射出,天水軍為首將領已折近半,餘下士兵軍心動搖,陣形大亂,登時被衝散開。

此時天水城門又是大開,闖出數千人馬,猛撲前來。原來傅山宗在城頭見己軍中伏,心中已如火焚。遣李鳳池率軍來援。但如此一來,便失了奇襲之效,當真變成了兩軍野戰。他以少擊多,已犯了兵家大忌。

此時李鳳池的四千餘騎已與駱寒山的左軍接戰在一起。如此一來,駱寒山左軍便被兩支天水軍前後夾擊,陷入鏖戰。駱寒山一軍本就所剩不過六七千人,天水前後兩軍也近六千,況且前後夾攻,氣勢甚盛。一時間,左軍左支右絀,隻有招架之功。

駱寒山心中焦急,不知吳破之的右軍為何不尾隨追殺這支天水軍。縱然右軍不能像中軍那般將敵軍圍困住,但隻要緊緊咬住,阻得一時三刻,等中軍消滅了那股敵人,便可合兵一處,聚而殲之。吳破之亦是百戰之將,如何連這點都不明白?

楚圖南見那支天水軍將脫圍而去,怒氣陡盛。他一麵督促中軍盡快全殲圍住的千餘殘軍,一麵命人飛馬去催吳破之速速追擊。不料,將令傳下有時,卻見右軍便在當地整頓隊形,收攏隊伍,卻不依令追擊。

楚圖南憤怒至極,不再催促,大吼一聲,提槍殺入敵軍中。楚圖南一入戰場,中軍士氣更振,隻一頓飯工夫,幾將這兩千人盡數消滅。楚圖南一甩槍尖上的血跡:“全軍向前,去援左軍!”

待楚圖南率中軍趕到,那股天水軍騎軍已經和李鳳池合兵一處。李鳳池見楚軍援兵趕到,便不再進攻,開始穩固陣形,緩緩後撤。不多時,竟逐次退入城中。

楚圖南大怒,令軍中吹起牛角號,督率士卒強攻城門。城上本就防備楚軍攻城,故準備甚周,灰瓶、滾木、拋石、弓箭,如夏初驟雨,疾疾而下。中軍前鋒一時損失頗重。不多時,城下便倒伏了數百具屍體。

楚軍雖傷亡不斷增加,但數萬大軍在嚴令之下,無人退縮,一波波如潮湧般攻去。天水城頭眾將憂色漸重。傅山宗早已安坐不住,不停在城頭左右巡視,高聲呼喝督陣。

駱寒山心中暗自叫苦:“左軍連遭苦戰。如今又強攻不下,損失愈發重了。圖南難道是與傅山宗爭這一口氣麼?”但他眼見天水城頭士卒調動頻繁,似有不支,隻盼能一鼓作氣,拿下天水。

日光漸漸刺眼起來,原來太陽已經向西轉去。駱寒山眼睛不由微酸,不知是日光照得抑或眼前之景觸動心中所思。他思緒才飄開一下,眼前便覺城頭烏色一現。城上不知何時現出身著墨色長袍的女子。便如前晚一般,她坐在椅中,身邊圍著一眾盔明甲亮的將領們,格外紮眼。駱寒山心中一驚:“圖南,前晚便是這個女子!今日隻怕也有非常手段!”

黑衣女子扭頭與身邊的傅山宗交談幾句。傅山宗麵上現出些許喜色,微微點了點頭。那女子便又在她寬大的袍袖中一掏,抖出一麵小旗,向身後揮了揮。

不過片刻,隻見自城頭眾人身後黑壓壓飛起一片物事。似乎是數百隻烏色的雛鳥一起忽悠悠地飄來。但這數百隻鳥卻有高有低、有近有遠,一離城頭,都斜斜向下衝向攻城諸軍。這些東西一碰到人身或地麵,竟一個個發出巨響,繼而火光燃起,中者立倒。

楚圖南看這情形,情知軍心已亂,再戰無益,隻得下令撤軍。

傅山宗見楚軍退卻,自是喜不自禁,但也不敢開城追擊。那女子再一揮令旗,又是一輪鐵鳥飛出,此次打的卻是斷後之軍。城下又是一片哀鳴之聲,火光在日光下雖不十分耀眼,但城下一團團燃著的肉身火炬委實令人心驚。傅山宗喜色一閃即逝,臉上浮起一絲憂意。那女子見他如此,緩緩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傅叔叔,你不忍麼?”傅山宗長歎一聲:“我既無辜,彼亦無罪。”那女子道:“我無害人意,人有害我心。我爹、我爹……”她說不下去,眼圈紅了起來。傅山宗也搖了搖頭:“袁兄宅心仁厚,卻遭……”

一旁的李鳳池上前道:“傅將軍,不開城追擊麼?”傅山宗搖頭道:“敵軍雖撤,你看中軍各營整肅,縱然是斷後之軍也敗而不亂,旌旗井然,我軍方才也折損頗重,如今追擊也占不到便宜。楚圖南實是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