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想著,就算你不是個千金小姐,我教你養你,有個三五年,你也就是個端莊穩重的當家太太了,如今看來,你是不行了。”
綠蘿心裏咯噔一下,瞳孔都緊緊縮了起來。
“要是君浩跟他父親似的,做個文官兒,我是無論如何也要把你練成那樣,可是他現在偏偏成日裏紮在軍隊裏,想來是有了別的打算了,我也不敢攔著。至於你,以後的路,你自己去悟吧,隻要不壞我們家的名聲,隻要不對君浩有壞處,我也就不攔著了。”
綠蘿聽了心裏有愧,低下頭去。
“夫人,我......”
“這幾日,我思來想去,雖說不管你們,但是也不能縱著你們。你願意做你想做的,我不攔著,但是你也得把我想讓你做的坐好了。”
“我也是這兩天看著秦家那位大小姐,心裏害怕。你這孩子,聰明,大方,但是有一個不足,太敏感,太任性,你沒有經過事,一旦有個什麼,就失了分寸。就好比你來了咱們家後,發生的這些事兒吧。”
“你不害別人,可是你也不相信別人。一旦誰惹了你,你就往死裏收拾人家,不給留一點的活路。可見你是怕了別人了,怕的你非要置人於死地,讓人一輩子翻不了身才行。你這樣,以後怎麼辦?無論是江湖,官場,還是女眷太太們之間,日後好相見是第一位的。無關乎慈悲大度,而是給自己也要留條後路。你堵死別人的路,自然你的路也就沒了。”
“可是夫人,我並不是想要害死她們......”
“因為你害怕她們,你太害怕了所以下手不知輕重。你要相信君浩,相信溫家會在身後為你做主。你若總是這樣不改,早晚會害了你,害了溫家。”
“你和君浩兩個,他是個悶言寡語,你是一旦任起性來又不管不顧的,日後若有誤會,萬一有小人從中挑撥,你們肯定鬧起來。羅家不就是個例子,羅將軍性子多疑有話不說,秦家小姐任性賭氣,知道羅將軍誤會她了就是不解釋,如今好了,回不了頭了!”
綠蘿呆呆的看著桌子上的燭光,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溫夫人自己說了會兒,也覺得乏了,看著綠蘿那樣子,忍不住又歎息。
“今兒跟你說了這麼多,也是睡不著,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也不要太多想。唉,我也是瞎操心,你和君浩兩個孩子,本也是挺好的孩子了。”
綠蘿輕輕地恩了一聲。
溫夫人無言的坐了一會兒,起身出去了。
綠蘿靠在枕頭上,自己想心事。
一直以來,她都老老實實的不敢越矩,就是怕溫夫人心裏不滿意,如今才露出了一點兒性子,溫夫人立刻坐不住了。
如果以後......真的要過這樣藏手束腳的生活嗎?
她已經努力壓抑自己的天性了。
綠蘿想的頭疼,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又想到了雄巒山。
去吧,不去看看,怎麼知道呢。
可是君浩呢?君好的話不無道理,去了雄巒山,那麼和君浩,也許今生就再無可能了。溫家不會再要她了,即使回來,也不一樣了。
綠蘿心裏後悔,沒有聽爺爺的話先去雄巒山,可是又想,溫家有什麼義務送她去呢?能帶她回來已是仁義了。
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到底自己沒有底氣。
眼看秋深,溫夫人帶著綠蘿開始給家人們做秋裝,如今綠蘿更寂寞了,至淑出嫁後,就三天回門的時候回來過一次,後來就再沒回來了。
傾城又更重要的事要做,也不能經常陪她。更何況傾城住在另一個溫家,而她隻能每日裏讀書打發時光。
溫夫人看她也是實在可憐,於是跟老太爺商量,把至淑接回來住幾天,老太爺也想她,立刻讓溫夫人去寫信問了。
綠蘿急道:“還是我寫吧。”
溫夫人笑,趙嬤嬤說:“還是姑娘寫的好,就說姑娘實在是想咱們姑奶奶了。”
乍一聽綠蘿還想呢,什麼姑奶奶?有一想,可不就是至淑了,如今她也是成了親了,不能再叫姑娘,得說是姑奶奶了。
想想真是太快了。
溫夫人道:“她也成親沒幾天,這麼快就往回叫她,我也怕張家不願意。不過綠蘿給她寫信就不一樣了,她們小姐妹之間,說話不必跟咱們似的得考慮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