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未落,雪亮的刀光一閃,那刀已沒入馬屍腹部,幾乎連刀柄都完全探進去。小鳳仙握刀的手輕輕一拉,馬腹立時被剖成兩半。
丁開山飛身衝出,卻被那兩名力士絆住,一時無法近得小鳳仙身前,隻能眼睜睜看著小鳳仙將一隻手伸進馬腹,翻檢起內髒來。
“我終於明白了。從一開始你們殺柳輕蟬一家,就是為引我前來,你們要的……”丁開山目光閃動著隱約的霧氣,“你們要的東西一定在我身上!是不是我的虎符?”
丁開山話一出口,小鳳仙神色未動,那兩個力士的麵上肌肉卻不由一顫。
要知朝廷傳達軍令、征調兵將,都必須依靠皇帝授予的、調發軍隊的信物——虎符。符身一般為銅質,上有銘文虎形,分左右兩半。右半留存於朝廷,左半在戰時發給統兵的將帥。由於兵權是一國命脈,幹係委實太重大,所以每次調兵都必須由使臣在戰前持符節的右半,與左半合在一起驗證,方能生效。
這樣重要的信物當然須臾也離不得將領身邊,所以白牡丹才會企圖以奇技魅惑人心;小鳳仙才會甘願陪丁開山一晚,先偷取他的衣物,後暗算他的坐騎,以查驗是否藏匿有虎符。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丁開山居然會轉頭又回來了。
小鳳仙緩緩站起,本來極嫵媚的一個人此刻卻端莊得如同天上的仙子,即使她的手套上還沾滿了馬屍內汙穢的東西,卻絲毫不減她的風姿。
她淡淡道:“將軍說的是虎符麼?那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我早在將軍的衣內找到了。”說著她脫去手套,露出一雙白生生的手來,翻掌亮出了一樣東西。丁開山一看清楚,頓時愣在當場。
隻見那物是銅質,呈伏虎狀,符身銘文為: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隴山。正是那調動丁家軍的半邊兵符。
“明明不在我……”丁開山失聲呼出,卻又立即醒悟,吞回下麵的話語,“這是隴山兵符的右半,不是我的那一半。”
但其實他心內的驚駭遠比先前更甚。這右半兵符向來在皇帝那兒,隻有戰時才會派出使節送來,用以隴山發兵,過後又即刻由使臣送回都城,可是現在居然會已落到他們的手裏!
這群人的圖謀之大、禍心之深令丁開山大驚失色:難道皇帝已被挾持?不,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完全不必大費周章來設計他這個大將軍。挾天子之命,天下誰敢不從?
就聽小鳳仙嬌笑道:“明明不在將軍身上是麼?其實我姐妹早猜著,將軍此次前來並不止二十一人,尚有人在暗處。”
丁開山將嘴閉得緊緊的,一句話也不肯說,隻因他生怕說錯一句話,被他們尋到破綻,找出兵符,號令三軍,那後果就真是不堪設想了!
而小鳳仙居然也不再說話,隻背負著手立在湖邊,間或抬頭看看天空,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丁開山一直在找尋機會,搭救被懸在湖中的常歡,此刻忍不住道:“莫非你們讓常歡活著,本是打算讓他替你們假造另一半兵符的模具?你們卻想不到他……他竟然將自己的手給砍了下來。”
小鳳仙咯咯地笑道:“將軍怎麼不說,常歡本就是我們打入將軍內部的細作?那首紅葉詩其實原本就是我寫給將軍的。”
丁開山聽得又驚又疑,掃了眼還被浸在湖中的常歡,苦笑道:“女人啊女人,最愛聽謊言的是你們,最愛說謊的豈非還是你們?”
小鳳仙目光閃動,正要開口,天邊卻突然出現一道黑色的鳥影。鳥影過處,哨聲不斷,來的竟是隻黑鴿。
小鳳仙不禁喜形於色:“來了,終於來了!”
丁開山不由歎道:“若論組織之嚴密,謀事之深遠,你們倒真不弱於紀律嚴明的軍隊,運籌帷幄的將軍。你們甚至能得到深藏於朝廷的軍符,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又要我的兵權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