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想到:“他等苦害伯生,隻為激我神狂,我豈能自亂方 寸?”還刀入鞘,出掌按在其胸,暗施手段。直過了半晌,方見那 人口內有些氣息。
任九重不敢停手,急聲道:“伯生,你醒醒!”那人口中連吐 血沫,繼而咳嗽起來。任九重大喜,右掌虛罩其腹,二目陡射異光 ,盯在他眉心。那人傷了“陰神”,本已不能醒轉,一點“元陽” 將失之際,突覺一道駭人的光芒照亮了迷程,身子竟驟然離開無邊 的黑暗,隻是仍然眼盲難覓歸路。
任九重忙將目光收回,輕聲呼喚。過了片刻,那人緩緩睜開眼 簾,卻仍無法視物,聲如蚊鳴道:“師……師兄,是你來了麼?”
任九重又複淚下,心知不能停留,背起他道:“伯生,咱們走 吧。”將索鏈在腰間纏了幾圈,感覺那人已被縛得緊了,決不致滑 落,便要走出牢門。
那人忽道:“把……把我放下,他……他們要害你!”
任九重不語,出門順來路走回。那人欲咬舌自盡,卻連這點氣 力也無,伏在他身上哭道:“氣……氣脈快斷了!你莫要管我。”
任九重回頭與他臉頰相貼,強笑道:“又不聽話,不怕我再打 你麼?”話猶未落,前後燈光突滅,眼內一片漆黑。隻此刹那,四 麵已有六七股勁氣逼來,也分不清是掌風、劍氣,唯覺冷厲無比, 砭人肌骨。偷襲者顯已算準了方位,各從極怪異的角度來襲,一下 子將閃躲之路盡數封死,黑暗之中,隻聞勁氣破空,直如死神猝臨 !
便在此刻,更不可思議之事居然發生:那六七人本是協力來攻 ,誰料襲近身畔,驀覺同夥幾人力道已消,此電光石火的一刻,竟 仿佛自家獨對強敵,誰人能不心驚!忽聽哧的一響,跟著似有長劍 落地,隨聞衣袂收束之聲,六七人皆飄身遠退。
卻聽任九重大笑道:“這世上能刺傷我的,絕非該死之人!你 們都出去等著吧!”言罷並不追趕,隻健步跟隨。
少時出了鐵門,隻見七人立在不遠處,個個黑衣蒙麵,注目向 他望來。一人朗聲笑道:“早聞魁首之名,不期已入神化之境!我 等再來領教!”言罷數條黑影齊上,兩人使劍,一人竟用了閉血钁 ,餘者各憑肉掌,飄忽來襲。
任九重隻看幾人身法,精神已是一振,忽起腿高踢一人麵門。 這一下已然犯忌,不想那人卻躲不開,腳尖隻在臉上輕輕劃過,竟 令其痛入骨髓,驀然捂胸後躍,虛汗如雨。
他卻不知,這一踢高妙非常,已含足之踩踏、膝之衝頂、腿之 旋搓、腳之貫劈諸勁;整條腿一氣貫通,速去速回,倏乎若電勁之 擊,無論碰到對方何處,均與擊中要害無異。
另一人自後襲來,長劍本如靈蛇飛走,猝見此狀,忙暗加提防 。孰料任九重最怕傷了師弟,起足後踢,一下又蹬在他臂彎。這一 腳起落無蹤,猶如微風拂過,觸體方覺。那人登時丟了長劍,神色 陡變。
餘者正驚駭間,任九重已連出數腿,分向幾人踢來。這幾腿更 加來去無軌,直似憑空而生。
幾人雖有防備,卻擋不住、躲不及、化不開這神來的一腿,除 二人略被抹中,餘者皆心如電擊,仿佛整個內髒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