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3 / 3)

“不知道。”與澈滿意地將香草塞進了雞肚子,將雞身架在了火堆上烤。

不等俞翾那股氣再次上來,與澈將魚翻了個身:“我隻知道你受了傷,你中了毒,你需要治療,那你就應當吃它。”

“阿翾,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要放棄。……不要放棄這條命。”

像是不放心般,與澈在最後又著重強調了一下。

不要放棄自己的命……哪怕……用我的命來換你的也好。

俞翾不語,半晌,衝著與澈揚起了一個勉強的笑:“知道啦。”

怎麼會輕易放棄呢……自己掙紮到現在,苦也好了也罷,哪怕最落魄最飽受欺負的時候也沒想過放棄。她…就是為了活著。以及,為了那個還想再見到的人。所以……絕對不會的。

惹人食欲的香氣漸漸鑽進了俞翾的鼻子。

“熟了嗎熟了嗎?”俞翾起身湊過去,沒注意到正在在地上啃鬆果啃得歡樂的小白,結果一腳踩在了小白的尾巴上。

小白尖叫一聲,夾著尾巴竄到樹上去了。

俞翾沒看它。

小白淚眼汪汪地安慰著自己的大尾巴,俞翾星眼眨眨地直盯著與澈的烤野味。

小白委屈地仰天慟哭——老天爺啊它為什麼攤上了這麼個見吃就不要它的小主人啊!

見吃就不要小白的俞翾仿佛聽到了小白的不滿,抬頭看樹,甜言蜜語地將小白哄了下來。

小白踱步而下,幸福地要冒泡泡。

俞翾笑眯眯地撕下一塊兒烤魚遞了過去。

…………

然後小白就堅決地躥到樹上不肯下來了。

與澈失笑。每次都要折騰一下隻吃素的小白才肯罷休,小白也是不長記性,每次都上當。

火的勁頭不怎麼足了,與澈便又往火堆裏拋了幾根枯樹枝。看著旁邊和小白鬧得歡的俞翾,不知怎麼就想起了上午幻海裏她那不怎麼在意的表情----

“啊這個……就是萬花穀裏出現了一條蛇把我咬傷了……然後小白找了個人把我救了……但是吧……我餘傷未愈,所以需要趕快出穀,所以……你能和我一起走嘛?”

他敏銳地感覺到她省去了很多細節,很細小的,很重要的。看著她仍在向外滲血的手,他第一次感覺那麼恐懼。因為,隻差一點點,就從昨晚開始,可能他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於是,下意識地,他把一個覆枇血果硬塞進了她的嘴裏。覆枇血入口即化,根本不給她反悔的時間。

出乎他意料,她居然生氣了。

雖然他不理解她為什麼生氣,但至少,這氣來的一定和覆枇血有關。畢竟,這丫頭雖然脾氣不好了些,但卻是個從來不莫名生氣的人。剛剛的理由著實荒誕,根本不可能是生氣的理由。她不想說實話,他便不問吧,反正,早晚會知道。

誰讓自己從那一刻開始就決定不計較任何地幫助她了呢。

有時候,一個念頭就是一生的背負。

“所以,你的風信花至怎麼樣了?”

聞言,俞翾啃魚的動作頓了一下,接著又毫不在意地接著啃起魚來,含著魚肉語音模糊地回答著:“嘛反正都被打斷了,繼續修下去是不可能了。水仙負冰你剛剛也看到了,半吊子的狀態,冰凍像雞毛這樣比較小的物品還是可以的,還隻是凍上罷了,大的物品有待觀察;紫薇侵月的話,也就是了解個怎麼催動,根本沒實際練過。在往上,連個毛邊都沒見到。”

說著說著就把一條魚啃的隻剩骨頭渣子,俞翾看看手中,輕手輕腳地把另一條烤魚遞給了與澈:“這條你吃吧,等一下山雞我吃個雞腿就行。”

與澈笑:“怎麼?談及傷心事,食欲不振了?”

“……不是……我好像拿錯香料了。==”

與澈看著烤架上還在製作中的山雞,噎。

於是當他們兩個很有默契地、非常謙讓地分吃了那聞起來誘人萬分吃起來卻怪異萬分的晚餐後,小白已經窩在樹上美美地睡著了。

月亮很圓。

俞翾享受了一下山間夜晚特有的空氣,撲通一下倒在草地上,摸了摸依舊很空的肚皮,暗暗地傷懷。

她想念丁胖子的糕點了。

桂花棗泥糕香軟適宜、荷葉紫薯糕入口清涼,最絕的應該是雪梨山藥糕了吧,雪梨削皮去核搗成泥,加以少量山藥捏成團子,先蒸後炸,再配上丁胖子自己研製出的那個名曰煉酒的美味醬料,外酥裏脆,果味清溢,入口綿長……啊想想都要流口水啊……

俞翾想著想著睡意就漸漸襲來,上下眼皮不聽話地不斷親密著,頭頂的月亮漸漸變的朦朧起來。

“呐……與澈……我們先去桑海吧……我好想吃丁胖子的糕點啊……嗯……雪梨……糕……嘿嘿……”

剛從河邊洗完石頭回來的與澈看著那個像說著夢話一般雙眼已經快要閉上的少女,將石頭扔進了火堆,脫下了自己的外衫輕輕地蓋在了她身上。

俞翾費勁地掀了下右眼皮,不由自主地傻傻地笑了一下,聲音糯糯的:“嘿……謝啦……前半夜守夜……就交給你了哈……我……我先睡會兒……睡會兒……”

在這困倦的夜裏,我服帖地把自己交給睡眠,把信賴托付給你。

她終於忍不住困意,沉沉地陷入了夢鄉。

陷入夢鄉的俞翾想,雖然沒吃到美食,但能想著美食入睡,也是件幸福事啊…… ̄▽ ̄

天空慢慢地飄來了一縷薄雲,淡雅地遮住月華,讓光芒緩緩地流淌在透明的時間中。

朧月夜,月華如水。

不知過了多久,一縷風掠過,不知從哪裏傳來了淒厲的狼嚎,帶動整個的空氣顫抖著穿透了俞翾的耳膜。

俞翾很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她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睡意在很不爽地一點一點地消失著。突然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縱身起就是一個後翻轉,嚇得剛從樹下跑到它身邊的小白一個趔趄。

“嘖嘖,警惕性還是這麼大。”與澈晃晃悠悠地坐在樹梢,拋手往俞翾身旁的火堆裏扔了幾根樹枝,“既然你醒了,就守會兒夜吧,我睡一會兒。”

俞翾狐疑地盯著與澈悠閑的臉,慢慢開口:“你確定……剛剛沒靠近什麼東西?”她雖然睡得很模糊,但本能的防範意識一直沒有卸下,剛剛半睡半醒的時候,她明明感受到了殺意。雖然不是很濃烈,卻是十分的明顯。

與澈回答地很斬釘截鐵:“沒有。你睡糊塗了吧丫頭。”

與澈很少叫她丫頭,按照俞翾以往的經驗,這麼親昵的稱呼,往往都是與澈在搪塞她的時候脫口而出的。

想及此,俞翾依舊不依不饒地盯了半天,無奈她的眼神實在沒什麼殺傷力,與澈在她軟軟的目光中倚著樹梢閉上了眼。俞翾見從與澈嘴裏也問不出個什麼來,馬上就把詢問對象轉移到了小白身上。無奈小白這個家夥睡覺的時候簡直就是冬眠狀態,她隻能得到它一臉純真地迷茫搖頭的回答。

真是……一個不可靠一個靠不住。

俞翾暗暗地跺了兩下腳,轉身從火堆了拿起了一根粗壯的樹枝當作火把,往樹林裏走去。有一種感覺在心裏叫囂著讓她去看看,雖然她並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才是正確的,但就是不能原地呆著什麼都不做。

——與澈這家夥根本就沒睡,所以她才不擔心呢。

隨著俞翾的火把逐漸變小消失在樹林深處,與澈才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剛剛……沒有看錯。

白色的鳳凰,藍色的頭發……

那是他熟悉的少年。

十幾片葉子受了巨大的震動撲簌簌地落下,借著樹枝的彈力躍起的與澈順手抓起了旁邊的蒙麵鬥笠,循著俞翾剛剛的方向追尋而去。

唯餘下一團幹柴在原地劈裏啪啦地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