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留上下打量她,總覺得她身上帶著不似她這個年紀的東西。
寶兒也不想跟他扯皮,蘇魁他們還等著呢。
“你提條件!”
謝長留頗有些訝異,“你倒是有先見之明啊!”眼眸掃了一圈,瞧見那桌上的紙筆道,“你若是你把你名字寫出來,我就留下他們,怎樣?”
村裏的孩子有幾個識字的?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孩子,能識雙數就不錯了。她既是個奴仆,就該知道說話的分寸!他就是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尊卑!
寶兒麵色平靜,一雙晶透的眸中帶著一份淡定,“我寫出了,你就繼續留他們做工?”
當她確認的說出這話時,謝長留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可既是他出了口的話,又豈有更改的餘地。臉色稍惶惶道,“不錯!”
寶兒二話不說,快速跑到那桌子前,攤開了一張紙,拿硯邊舔了毛筆,行雲流水般的寫下了那蘇簡讓她練了好久的名字,蘇寶寶。
寫完,擱筆,扯下那張紙,轉身遞到那早已呆住的人手裏。
謝長留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微漲的瞳孔裏多了一分讚賞,也有一絲飛逝極快的羞慚。
“可以了嗎?”
謝長留避開了她看過來的目光,垂下眼眸看了眼那三個字,毫不遲疑的轉身朝那兩人吩咐道,“去告訴那長工,留下他們。”
其中一個領了命,快速跑開了。
寶兒堵著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下了,不過為了緩和氣氛還是對他說了聲謝謝。說完,轉身要走。
“你不想留下嗎?”
寶兒住了腳,微微笑道,“那又有什麼條件呢?”
謝長留忍不住朝前邁了一步,而後又快速收了回來,“你既是識字,大可以來做我的丫頭。”
“謝謝您好意!我承受不起。”回眸淺笑,頭也不回的走了。
涼棚裏,謝長留像極了受傷的小獅子,灰頹的垂下了頭顱,看著那紙上的名字久久沉默。
寶兒去田裏跟他們打了個照麵,確認他們能繼續留下後,這才卷好自己的圍裙,往家去。
他們都是需要這份工的,沒辦法像她那般灑脫。隻是沒人知道,她是紅著眼圈離開的。
原本打算好的口糧是真的沒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走在路上,她也是心不在焉的。
一輛從鎮上方向駛來的馬車逼到了她身後,她也沒察覺,直到那趕車的小廝吼了好幾聲,才讓她回過神來。
“你耳朵聾啦?!”趕車的小廝伸著脖子衝她吼。
寶兒沒心思搭理,默默朝邊上讓了讓。
馬車的窗簾子掀開了,一張俏麗的小臉伸了出來,“你是寶兒嗎?”
見寶兒有些訝異的抬了眼,那姑娘忙讓小廝停了車,跳下來跑了過來。
寶兒覺著她眼熟,可一時也想不起來,似乎在哪裏見過。
“寶兒?”那姑娘柔柔的衝她笑。
寶兒嗯了一聲,這才恍然,她不是鎮上紙墨鋪子那個女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