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帶著主仆二人朝著淩波閣反方向走,七彎八繞來到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腳下不曾稍停,直往深處行去,片刻後終於停下腳步。
“畫堂春。”連璋抬頭,輕聲念出頂上匾額上鐫刻的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唇角微微彎了一下,“倒是好雅興。”
小童已經叩開了門,回身微一躬身:“連公子請。”
連璋一笑,領著封疆信步入內。
這畫堂春裏果是別有洞天。四季長春的樹木蒼青挺拔,幾叢竹木植得恰到好處,青石小徑清幽安靜,蜿蜒著通向深處;耳邊潺潺水流聲清晰可聞,卻為重重林木屏障所隔,不知源出何處,側耳細聽,幾絲似有若無的琴音縈繞耳畔,直叫人心底熨帖,心神寧靜。
連璋暗讚一聲,不想鬧市中竟還有這樣一處所在,此間主人倒是個雅人。
小童領著二人來至一扇門前,輕叩門扉,門內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進來。”小童這才輕手輕腳推開門,恭聲道:“公子,連公子到了。”
“哦?還不快快請進來!”那聲音如是道,卻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都到了這裏了,還拿什麼架子?連璋微哂,抬步走了進去。
“連公子大駕光臨,不才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這間布置簡單卻並不簡陋的屋子裏,一位素衣青年正高踞主位,見連璋進來也不過稍稍欠身。
封疆見狀,握著腰刀的手緊了緊,眼中閃過一絲厲芒——這人未免也太不將人放在眼裏了!
連璋卻仿若未覺,自顧揀了一張近門的太師椅坐了,這才麵向那青年:“這位公子不知如何稱呼?”
素衣青年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免貴姓陳。”
“陳公子。”連璋微微頷首,又道:“未知陳公子邀連某至此有何貴幹?”
陳公子笑了一下,令小童上了茶,這才緩聲道:“我自來便是個直人,說話不懂繞彎,若有得罪之處,還望連少主少怪。”
連璋微笑頷首:“陳公子有話但說無妨。”
陳公子剛要說話,臉色突然一白,抬手掩唇輕咳了幾聲,這才道:“我知道連公子此來倉洲所為何事。”
“哦?”連璋一愣,旋即笑了起來:“陳公子以為連某是為何而來?”他心裏警惕暗生,這陳公子看來不簡單!
陳公子呷了一口茶,輕描淡寫道:“是為救人而來。”
連璋麵上笑容不變,心中卻已經翻起了滔天巨浪——消息竟然走漏了!
陳公子輕輕放下茶盞,看向連璋,唇邊浮起一絲笑意:“連公子為救江橫波而來,我說的可對?”
連璋不動聲色,淡淡道:“陳公子足不出戶,看不出來倒是耳目靈通。”
這是在暗譏他藏頭露尾,不敢顯露人前,陳公子雖然聽了出來連璋話中之意,卻並不著惱,隻是微笑道:“連公子不必揣度我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我隻說我同公子是友非敵,貴友江橫波一事,也並非不能援手。”
“那麼陳公子的條件是什麼?”連璋手指輕叩扶手。
陳公子撫掌一笑:“連公子果然快人也!”又道:“連公子想必對貴友失陷天樞樓一事的因由有所猜測了罷?”
“是有一些,”連璋頗為玩味地看向陳公子,“陳公子莫非也是為了此物?”
連璋知曉江流被擒一事始端之後便歎息了一回,誰想此事顯然要比他想的要複雜,天樞樓倒還罷了,這不知來曆的陳公子竟然也是為此物而來,這就令連璋不得不警醒了。
陳公子頷首,毫不隱瞞自己的目的:“不瞞連公子,此物於我意義非常,若是連公子肯割愛,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連璋笑了起來:“陳公子果然直爽過人,不過此物既然如此重要,我若是不肯相讓陳公子又當何如?須知此物關係連某好友性命,輕易可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