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璋關上門時還覺得好笑,封疆這小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死心眼,哪裏就到處都是殺手了?就算這花娘真是殺手,他堂堂連家少主莫非還真會給刺殺了去?
屋中花娘動作極是麻利,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把外裳脫了,這大冷的天穿著一層紗衣也不嫌冷,見著連璋關上了門,當下就貼了過來,扭著身子攀在連璋身上,眼裏一絲媚意流轉,極是勾人,口中嗬氣如蘭:“公子……”
連璋麵上帶笑,他本來就長得好,這一笑更是讓女子目眩神迷,情不自禁就陷了進去,目光有些迷亂。連璋順手摟住她的腰,右手不動聲色拂過女子頸後睡穴,女子眼睛睜大了一瞬,旋即兩眼一翻,身子便軟綿綿的往地上滑去。
連璋將女子放在床上,蓋好錦被,瞧著女子塗著厚厚脂粉的臉,忍不住輕嗤一聲。當他是色/欲/熏心之人,見著女人就走不動路了麼,這樣的貨色也敢往他床上送?
托那一副好相貌的福,連家少主自來便不少女人伺候,隻是他本身便不是縱/欲之人,又嫌棄煙花女子不幹淨,因此甚少踏入秦樓楚館,即便去了,同那些姑娘也都止於調笑,從未越雷池一步。
因這花娘乃是李能送來的,他深知李能此人最恨別人拂他的麵子,便沒有推拒,當著李能的麵言語調笑不忌,但若真要歡好那是萬萬不能的,索性點了女子睡穴,落個清靜。他從前遊曆江湖時這樣的事做得多了,因而此時做來也是駕輕就熟,十分順手。
一夜無話。
翌日,李能親自把連璋送上了船,轉身朝著眾護衛團團抱拳,道:“連老弟的安危就托付給諸位兄弟了,還望諸位盡心盡力,護我兄弟周全,我李千金在此先謝過了。”
這話說的卻有些古怪。
封疆抬眼看了他一眼,卻正對上一雙意味深長的眼睛,心中不由一跳。
李能微微眯起眼睛,他還記得這小子,昨日連璋就是為這小子出頭落了劉三的麵子。雖說劉三確實是個不成器的,但打狗還得看主人,劉三好歹也是他手下的,被連璋半點沒客氣地嗆了回去,他當時是沒說什麼,可心裏已經記上了這一筆。
李千金李千金,千金這個名頭,取的是“千金一諾”的意思,但卻不是在褒讚李能此人重情義、守信諾,而是此人極端記仇,旁人但凡有一點得罪了他,他就必定會記在心裏,就等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狠狠地一口咬回去。
因為他這個陰狠的性子,平常的江湖人輕易也不會得罪他——畢竟小鬼難纏,誰也不願意暗地裏有條毒蛇死死盯著自己,就趁不注意時上來咬上一口。原先還有覺得李能此人陰狠毒辣的給他起了個諢名喚作“五步蛇”,誰想李能嫌這名頭不好聽,生生將那叫得最歡的幾個人給卸成了幾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江湖人便開始喚他做“李千金”,李能自覺自己是重諾守信的一條好漢,對這名號也就坦然受之了。
李能此人不僅臉厚心黑,也慣會看人下菜碟,連家勢大,他一個小地方的土財主稱連璋一聲“兄弟”那已經是厚著臉皮在攀交情了,自然是不敢將仇怨係在連璋身上,也不能將連璋怎麼樣,但封疆區區一個隨從,他自信還是有能力收拾的。
李能嗬嗬一笑,朝著連璋大聲道:“送君一別,終須千裏,連老弟,咱們後會有期。”
連璋哈哈大笑:“是‘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李大哥看來還要回去多喝幾兩墨水啊。後會有期!”
竹篙一點,船離了岸邊,慢慢向著河中心滑去。
“這李能好生奇怪,咱們做護衛的護衛少主那是本分,哪裏輪到他一個外人來說話,聽起來倒像是我們成了他的手下,叫人心裏真不痛快!”寧遠看著遠處漸成幾個小黑點的李能等人,終於忍不住道。
秦劍看向連璋,問道:“少主,此人又不是我連家人,做什麼要叫他來安排船隻?”
連璋卻並不回答,隻看向聶禰:“你怎麼說?”
聶禰沉吟著,片刻後赧然道:“我一時還參不透,想來少主此舉自有深意。”
連璋笑了一聲:“就屬你最滑頭!”
他轉身麵向江心,神情淡淡:“李能此人乃是個笑麵虎,當著麵能同你稱兄道弟,極近親熱之能,一轉身就能對著你掏刀子,且又手狠心黑,被他盯上的,沒一個是善終的。昔年有個江湖好手喚作雲中雀的,隻因不慎撞了他一下,第二日就被發現曝屍於荒野,可想而知此人心思之狹隘,若非不得已,我還真不想同他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