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3 / 3)

甄世萬凝思一番,道:“如今三足拆離,形勢看似艱難,倒也是個不壞的機會。下官這些年於兵部蓄勢,也不過是願為王爺求個契機,屆時必定一呼即應,決不猶遲,隻靜待王爺定奪。”

齊王恰被說中心事,麵上一鬆,朗聲大笑道:“有你這一句話,本王縱功虧,又有何遺憾?還是二十年前那句老話,此舉乃天下最凶險的一筆買賣,不成事,縱使想一個人攬上身肝腦塗地怕都難得,世萬,事到如今,你可以有猶介之意?”

甄世萬並無半分遲疑,反浮了淡笑:“甄家三代戴罪,兩代阻仕於殿前,若非二十年前王爺扶持,學生遠穿不上那一身赤羅朝服,無法對著王爺自稱一句下官,甄家名譽更不曉得幾時才能恢複,背負罪名苟且塵世,與肝腦塗地又有何太大區別。”

齊王緩歎,直言不諱:“也罷,如今倒無其他,隻是你為救外麵那孩子,同寧王扯了幹係,老十三倒是不落人後,已是迫不及待請了旨,這些日怕就要催你入京。無端添了這一樁,本王隻怕你來去出入不便,誤了本王的事。”

甄世萬拱手道:“王爺放心,屆時來令,下官必不會耽擱王爺的千秋宏業。”

那齊王聽得此話,放了掌心磁球,麵上泛出些光芒,一撐椅子扶手,竟是要站起來。甄世萬意欲上前去攙,卻被他擺手一攔,隻見他那臉上容光轉為一股誌在必得,用了氣力,一挺而起,甫立起身來,雖是晃了兩圈兒,卻是站得傲如鬆柏,極是穩當,語氣低沉不甘,同先前宛若變了個截然不一的人:“千秋宏業……這天下的宏業確實就該是本王的,先帝太後皆是器重於我,偏由本王那麵善心狡的兄長奪了去,如今那皇帝老兒坐的辰光也是差不多到堂了。”

甄世萬深曉這老王爺心誌過人,毅力強悍,現下迫在眉睫,愈是發足畢生積蓄精力,並不多語。那齊王慨畢落座,道:“你可是覺得本王過於執著,不過半個廢人,殘命一條,將這天下爭過來又做甚麼用?可我偏偏看不得,憑何他幾名兒子將這大好社稷爭來保去,本王的兒子卻隻能當個郡王?那貴妃家的皇子,普羅少年,資質平凡,不過有個母家撐腰,太子眼高於頂,不堪重任,連個奴婢生養的老十三都趕不上,白白辜負了好出身。本王一為替自己出這一生的悶氣,二來也是為自己那兒子博一份前塵,本王若不爭,他今後長成,還是同本王一樣,要屈居於那皇帝老兒的子嗣下,本王實不甘心哇。”

這些年,甄世萬與齊王結交,再是深曉他籌劃,也不曾聽他說得這樣直白,現下聽來,話已至此,必是萬事已定。自二十年前被齊王暗薦私扶,托於兵部,這些年混作兵科顯宦,攀攀爬爬,不過全為這一日,向來早就心無波瀾,隻又同其商議了些秘事,定好下次通書私地與時辰,複過兩刻鍾頭,才拜別齊王,掀簾出外。

一出去恰見崔嫣同齊王幼子仍在說話兒,兩人一人坐一把圈椅,雙肘趴在中間相隔的方案上,兩顆腦袋湊得恁近,短短辰光,倒成了老相識,不覺有些好笑,過去喊了兩聲沒應答,將那丫頭一把擰將起來,道:“走吧。”

小郡王見船上好容易來的玩伴這便要走,十分不舍,卻隻好過去小聲叮嚀:“可別忘記你答應我的。”

甄世萬一疑,瞄向崔嫣,卻見她容色漲赤,幾是跳足:“誰曾答應郡王了。”說著便拉甄世萬衣角,催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