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2 / 2)

甄世萬見她這番作態,已是明白了八九分,臂一箍緊,也不顧已是被她撓了好幾下,將她幾是半抱起來,拖了入近旁偏廂,進了屋子,腳一勾順勢閉了門,手腳稍鬆弛的片刻,崔嫣已是將他雙手拍開,趁勢脫了出來,跳了三兩丈遠。

她自入這宅子,還不曾對自己這模樣,甄世萬也著實不好受,抬了腳,迫近過去。崔嫣見他攏過來,眉頭一蹙,又是朝後退去。

一人進,一人避,末了竟是退到屋角,再無去路,崔嫣抬起臂抵了他,再不許他近身,弧齒將下唇咬得幾欲破了皮肉,見他還要過來,已是摻了些哭音:“你走。”

今日之前,她每日最盼著的便是日夕時分去東院送茶的時刻,而如今,她卻是一點都不想看見他的臉,想來還真是荒唐可笑。

甄世萬見她眸中滿是憎惡,嘴兒撅得老高,胸脯頻頻一升一沉,卻又目光閃避,並不看自己,怕將她逼得太甚,隻俯下脖子問:“摔疼了沒有?”

崔嫣聽了這話,仿若點爆火引子一般,活了十幾載攢在一塊兒的怒氣都不及現下這樣多。原先待他無論如何總還是有些敬畏,現在卻是管不著了,竟如同幼童一般的跺了足,使出全身氣力將他一推,賭氣忿道:

“摔死我又怎樣?疼死我又如何?不是正中了你的下懷!

甄世萬順手將她筍腕一捉,捏在指間,猶是不動聲色:

“說什麼顛三倒四的小孩子氣話?你摔死疼死怎麼就中了我的下懷?”

崔嫣正拚命甩開他手,一聽他那話,仿似被抽走了脊髓筋脈一般,弛了勁,身子一軟,由他抓住,再不反抗,麵上的慍氣降了下來,呆怔不語。

甄世萬見她不鬧了,以為總算是消停,正欲再加緊撫慰步伐,卻見她鼻頭一紅,烏瞳上蒙了一層霧,冷冷哽道:

“原來你果真是拿我當成不懂事的孩子,配不起當你這侍郎大人的夫人,我好歹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再是不濟,也不曾想過落魄到當妾,你那份納妾的紙契算是白準備了,我爹爹也不得答應。”

這雖是硬挺,尚存了一絲期冀。崔嫣強憋了眶內潮液,但求他立時服軟,說兩句好聽話。巴巴等了半晌,卻隻聽得甄世萬道:“初兒,從今以後我隻一心一意待你好,還不成嗎?”

此話一出,崔嫣再無別念,就時捂了嘴吞下憤哭:“你這樣招惹我,就是為了家中多個妾室嗎?大人!若是如此,您之前花那些功夫實在不劃算,不過是個任你奴役由你買賣的妾,何必那樣半哄半騙?”

甄世萬由著她發泄心頭恨,隻靜靜聽她說,聽到後半,卻是按捺不住了,手一緊,失手將她一雙細腕捏得哢哢作響,竟然都察覺不出,脫口便道:“我幾時哄騙你了?你若是心頭不爽,盡管來責來斥,不必這樣自輕自賤!”

他此下隻想將她怒火引過來,想著哪怕禁她斥罵一頓,消了她悶在心頭的氣也是好的。無奈此下他說什麼話,聽在她耳朵裏,都是變了一番味道,難聽得很。

崔嫣見他決無改變心意的意思,宛若刀剜斧劈,髒腑震得生疼,眼眶子一熱,似又有什麼要湧出來,卻隻死死吞了下去,一張臉憋得漲如丹霞,甩開他手,靜走至角門前,冷了語氣:

“老爺眼界高得很,看誰都是輕賤,我若是自輕自賤,便摁下腰領了你的婚契了。待這幾月過去了,小奴與老爺兩不相幹,以後還望老爺不要再招惹小奴。”

甄世萬本一直壓著心頭激動,並不曾有什麼大動靜,因確是叫她受了委屈,無奈有說不得的隱情與製肘,隻能任她發泄怨懟。此刻一聽這話,卻是兩步跨上前去,臂一伸,將她狠卷過來,由她複捶打幾回,露出的脖子都被她撓開了幾道紅痕,待她失了力氣,威脅道:

“兩不相幹,你與我都已那樣了,還怎麼個兩不相幹法?”

崔嫣語氣一顫,貝齒嵌肉,隻如小兒一般任性反駁:

“我與你怎樣了?我如今最不後悔的便是沒同你怎樣,從今往後,你也休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