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宮娥臉上也看不出有什麼波動,隻是緩緩的開口道:“慎夫人說朝中又新貢了些物品,自己用不著,便給娘娘送了些來。”
白衣女子臉上還是掛著一絲微笑:“哦,平日裏朝中那麼多東西也沒見她送來,怎麼今日就要給我送來了呢?”
“奴婢不知。”老宮娥搖了搖頭。
白衣女子也不再多問,望了我一眼,見我臉色不好,衝我微微一笑道:“小妹妹,我先去前殿一趟了,若是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吧,沒事你就到這隨便轉悠轉悠。”
我見白衣女子這般隨意,衝她微微施禮,點了點頭。
待白衣女子進到大殿後,我心中疑惑,慎夫人怎麼會到這裏來呢,這白衣女子又是誰?
心中充滿了好奇,我也沒心思賞花了,輕步朝大殿走去,找了個隱秘處,朝大殿內張望著。
隻見大殿中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慎夫人坐在殿中,表情輕鬆,正靜靜地等著那白衣女子的到來。
很快,白衣女子就出現在了大殿之中,出人預料的是,慎夫人竟是站起身來,對白衣女子俯身行禮道:“妹妹拜見皇嫂。”
我心中大驚,這白衣女子也不過隻有二十五歲上下,年齡卻是比慎夫人還小了些,最令人驚奇的是,慎夫人竟然稱呼這女子為皇嫂!
皇嫂,皇上的嫂子?
難道皇上還有哥哥嗎?我細細回想著,突然便醒悟過來,皇上的嫂子,而且還是住在北宮之中,這白衣女子不是先帝漢惠帝的皇後張嫣又是何人?
張嫣八歲入宮,是當今皇上哥哥劉盈的皇後,惠帝駕崩後,呂後當權,張嫣則被架空,成為了象征性的的太後,太皇太後呂雉死後,呂氏叛亂,各地諸侯聯合朝中功臣很快平息了這場叛亂,誅滅了呂氏所有有關的人,唯獨對當時的太後張嫣手下留情了,隻不過這次手下留情卻給新朝帶來了極大的麻煩,如何定位張嫣一直是當時聖上最頭痛的問題,最後還是功臣們出麵,建議皇上將張嫣尊稱為皇嫂,移居北宮,即可表現出皇上的仁德,又不會失了禮儀……
這來來回回的政治遊戲中從來便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皇嫂一個尊貴無比的名頭,卻比後宮那些宮人不知淒苦多少倍。
隻是我卻不曾想到張嫣竟然如此看的開,在這被遺忘的地方,也能活的這般愜意……
張嫣靜靜地望著盈盈拜下的慎夫人,臉上淡淡的微笑也退了去,開口道:“夫人有什麼事嗎?”
慎夫人環視了一眼四周,臉上露出了幾分憐憫的神色開口道:“這宮殿竟是這般簡陋,回去本宮和皇上說一下,讓皇上派人重新裝飾一番。”
張嫣擺手笑道:“不必勞煩了,我什麼宮殿沒住過,況且皇上他勤儉的很,也不用為了我一個落魄之人費了心神。”
張嫣說的卻是實話,曾經貴為皇後的她,又有什麼好的宮殿沒有住過呢?隻是如今時過境遷,沒了那個身份也不必做作什麼,她看的很開……
慎夫人卻還是客套道:“嫂嫂說哪裏話,嫂嫂可是當今聖上的嫂子怎麼就會沒了身份呢?”
“有身份會住在這常年不見陽光的北宮之中嗎?”張嫣毫不客氣,不願和慎夫人套來套去。
慎夫人愣了一下,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張嫣見她這般,淡淡的開口道:“夫人有什麼事情就直說,我在呂後手下怎麼說也呆了這麼多年,一些有的無的早也就看煩,看穿了……”
慎夫人點了點頭,不在說些客套話,直奔主題道:“嫂子,本宮宮中的一個宮娥在北宮門口撿到了這個,不知皇嫂見沒見過?”說著,慎夫人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手帕包著裏三層外三層。
張嫣取過慎夫人從手帕中遞過來的一塊碧玉,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又將玉遞回給了慎夫人,開口道:“倒是塊難見的好玉,我當皇後時也不曾享受過這麼好的待遇,看來劉恒待你不錯吧?”
慎夫人聽著張嫣的這番話,臉上微微變了變,心中不是什麼滋味,要是這塊玉真是皇上送給自己的,也沒得說,聽了她的這番話自己自然可以洋洋得意,隻是這玉皇上卻是給了皇後,雖然張嫣不知道其中的種種,但慎夫人聽了後,還是有些不淡定。
雖然心中不是滋味,慎夫人麵上還是微微一笑道:“皇嫂說笑了,我又哪有那般好福氣,方才不是說了這塊玉是在娘娘宮門前發現的嗎?”
張嫣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不知慎夫人此來何意,靜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