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思望著不遠處的鏗然居,果然一片漆黑。
“原來如此,恕王某打擾了。”王延思轉身準備離開,卻突然停下又問,“楊管家,你是什麼時候來這裏的?”
楊世貞不悅道:“我自半個時辰前便一直守在這裏,從未離開過。怎麼?”
“哪裏,隻是料不到楊管家如此忠心護主,王某佩服。”王延思笑道,“不知楊管家到魏府多久了?”
“三年。”楊世貞不動聲色地回答。
“三年……”王延思斟酌著問道,“不知魏府大公子魏繼儒去世的時候,楊管家是否已經入了魏府?”
楊世貞想了想道:“小人是大公子去世大約三個月後才入了魏府的。”
“哦,我記得那時魏夫人剛剛嫁給魏大人不久吧?”
“正是,夫人本是老爺的紅顏知己,當時正是為了安撫老爺的喪子之痛才下嫁給老爺的。”楊世貞躬身道。
“那楊管家入魏府之前可曾和魏夫人相識麼?”王延思大有深意地問。
“不曾,小人是夫人嫁給老爺後才來到鎮子上的,因為當時魏府原來的管家告病還鄉,蒙老爺慧眼相識,這才授以管家之職。”楊世貞矢口否認道。
“原來如此。”王延思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道,“那魏夫人和大公子之前可曾相識呢?”
楊世貞臉色一變,語氣轉厲:“王捕頭何以有此一問?”
“沒什麼,王某隻是對當年大公子之死甚感奇怪,所以才多問了幾句。”王延思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楊世貞雙目銳利地盯了王延思好一會兒,才哼了一聲道:“夫人當初結識老爺時,大公子正在外遊學,所以見麵的機會不多。大公子病後,一直都是夫人幫老爺照顧大公子的,直到他去世。大公子對夫人極為尊敬,一直以姨娘相稱,兩人之間清清白白,王捕頭可不要想得歪了!”
“清清白白……”王延思微微一笑,“是王某多慮了,管家莫怪。對了,夜路難行,不知楊管家這裏可備有燈籠?王某來得匆忙,倒是忘記了。”
“小事一樁,燈籠一向在偏房備著。王捕頭自己去那裏挑上一盞就是了。”楊世貞道。
“如此多謝楊管家了。”王延思一拱手,向一邊的偏房走去。
房間裏沒有點燈,王延思掏出了火折子點上。
微弱的火光中,房間內的影子都怪異地傾斜著。幾盞燈籠被隨意地擺在一邊的彭牙炕桌上,失去了光芒的它們宛如沒有靈魂的屍體,散發著莫名的死氣。
王延思提起一盞燈籠看了看,又放下,又舉起中間的一盞,點亮。
屋子裏頓時亮起一蓬紅色的光芒,照亮了王延思那滿意的笑臉。
簫聲悠長而嗚咽,似乎在為失去了什麼而悲戚著。
簫聲中,謝清芳一個人在蜿蜒的小路上緩步而行。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淡淡的哀愁將她那秀美的雙眉輕輕鎖住,隻留下眉頭正中那一點朱砂,瑰麗地紅著。
她走了一會兒,低下身去,握了一團雪在右手中,緊緊攥了片刻,然後又輕輕地將手掌攤開,借著月色看那雪漸漸淋漓地化在白玉般的手中,不由得癡了。
“是師娘嗎?”前麵突然傳來雲寄桑的聲音。
謝清芳忙將手中的雪丟掉,尷尬地將手在羅裙上擦了擦,背在了身後:“是幼清麼?你不是在子通那裏麼?怎麼出來了?”
雲寄桑將她孩子似的動作看在眼裏,心中一暖:“我等得久了,便出來轉轉。師娘是如何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