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雲少俠駕臨敝處,有何貴幹啊?”唐磐不緊不慢地問道。
雲寄桑直視著他,開門見山道:“唐先生,寄桑對當年繼儒兄的過世甚感心痛,想知道他當年去世時的詳情,若問老師,則怕他再想起當年喪子之痛,聽說唐先生當年也在魏府,不知對此事先生可知詳情麼?”
“當年之事?當年本人不過來魏府作客,知道的事實在有限啊……莫非雲少俠以為這次魏府的案子和當年繼儒的死有什麼關係不成?”唐磐猶豫道,望向雲寄桑的目光中充滿了探詢的意思。
“這個倒也未必,不過據寄桑所知,鬼纏鈴出現的時間和繼儒兄去世的時間非常接近,所以才來向唐先生請教。”雲寄桑誠懇地道。
“不過是巧合而已。所謂的亂力怪神之事切不可輕信,如今朝廷即將起用魏公,總有些小人會跳出來百般阻撓。如今國事凋零,壬辰一戰耗銀數百萬兩,士卒傷亡數萬,大明的底子就快被掏空了。以唐某看來,如今能效仿張江陵(張居正是江陵人,所以又稱張江陵)重整大明天下的非魏公莫屬。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君子用而小人退;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賢人隱而亂臣貴。天下興亡,如今隻在一人一念之間。雲少俠身為魏公最器重的弟子,又是大明英傑,必會為你的恩師和大明天下盡一份心吧?”唐磐盯著雲寄桑道,言語之中,似對鬼纏鈴的出現並不在意。
“這是自然,隻是唐公話中似有所指,寄桑愚鈍,不知……”雲寄桑略帶疑惑地問。
唐磐微微一擺手:“雲少俠說笑了,以你的聰慧,怎會看不出這次壽宴有人是心懷叵測而來?這所謂的鬼纏鈴便是他們借題發揮的最好借口!哼,魑魅魍魎,跳梁小醜!”
雲寄桑站起身來,皺眉在屋內來回踱了幾趟,突然停步,問道:“昨夜朱長明遇害時,唐先生曾說過去拜訪老師,不知路上可曾遇到什麼人?”
唐磐靜思了片刻,似在回憶當時的情形:“那天雪很大,四周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清。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隻遠遠地看到鏗然居外有人在鬼鬼祟祟地窺視,你倒是猜猜看,那人是誰?”
雲寄桑心中一動道:“莫非是梁樨登?”
“不錯,莫不成雲少俠真以為他是一個商人嗎?從今日起,你要千萬留意魏公的安危。據我所知,沈一貫這個老匹夫正在偷偷編纂一本《東林天鑒錄》,以汙蔑我東林群傑,而魏公的名字就在卷首!雲少俠,現在是非常之際,我東林與浙黨間已勢同水火,一旦魏公入朝,以他的威望號召天下士林,則大事可期。這幫無恥小人現在是狗急跳牆,以他們的陰險狡詐,什麼事做不出來?”唐磐一拍桌子,沉聲道。
雲寄桑心中一驚,腦中急速思索著:唐磐所言到底有幾分可信?昨日梁樨登連天池茶和蒙山茶都分不清,的確不是真正的茶葉商人。唐磐呢?他是老師的摯友,現在看起來他對老師的再度入朝抱有極大的期望,按理他是不會做出對老師不利的事來的,可是……想到這裏他抬起頭來,直視唐磐道:“唐先生的話寄桑記下了,但還是有幾個問題想請問唐先生,不知先生可否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