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座竹屋,卻張燈結彩,屋前掛著紅燈籠,扯著紅絲綢。那棵桃樹上也掛滿了燈籠,樹下石桌上,放著玲瓏酒盞。被一盞盞紅燈籠映襯著,這一方天地仿佛都染了顏色。
容澤一襲紅衣,出現在竹屋門口,俊朗如玉,含笑看著她,眉眼間盡是柔情似水。未染就站在紅毯這一頭,一時間,竟有些看呆了,微風吹過,滿樹桃花揚揚悠悠,飄飄灑灑,容澤自漫天桃花雨中走來,眉眼越來越清晰。他在她身前站定,扯過她的手,柔聲道:“今日可有怪我,可有胡思亂想?”
未染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搖搖頭,又點點頭。
容澤歎口氣,一把將她抱起,走過紅毯,走進竹屋。
“嫁衣?”
未染指尖輕輕拂過柔滑微涼的衣,看著眼前的人。
容澤點頭:“我欠你一場婚禮。”說著,就替未染穿上嫁衣。
火紅的寬袖鑲著美麗的邊,纖腰緊束,下擺以銀線繡出流蘇般的花,如花蔓繞身綻放,樣式奇特,古雅非常。
“終於能見你為我穿上嫁衣的樣子。”容澤取過銀鐲套上細腕,非常滿意。
未染久久凝望銅鏡,他自身後替她係上額鏈,繁複精致的銀鏈繞上烏發,銀墜飾在眉心,漆黑的雙瞳深楚動人,猶如誘惑心神的天女。
“這個……是我?”鏡中人眨了眨眼,有些夢一般的不真實。
“未染。”攏住了渙散的靈魂,他柔聲低喚:“這就是你。”
未染轉身與他對視,有些不自在:“好看嗎?”
“驚如天人。”容澤吐出這四個字:“未染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他牽起她的手,走出竹屋,兩人走至不遠處一方墳墓前,齊齊跪下,這是慕珩與白華的墓。
未染眼眶有些濕潤,卻聽容澤在一旁說:“你們在臨終前雙雙把未染托付於我,今日我終於能光明正大帶她來看你們。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終其一生要守護的人,你們放心,我定會不惜一切,護她周全。”
未染轉頭看他:“你去見過他最後一麵?”
容澤點頭,未染神情有些悲涼:“我是不是很不孝,是不是不配跪在這裏。”
“未染!”容澤打斷她,攬住她的肩道:“不是的,你很好,他們都不會怪你,他們都希望你能幸福。”
未染不曾回話,隻是靜靜看著兩人的墓碑。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若兩人不曾相遇,他本是那個征戰沙場的將相,她本該是無憂無慮的一城公主,若能重來一次,他們可會後悔彼此相遇?
“如今,我隻剩你一人了。”良久,未染輕輕道。
容澤一笑:“有我一人便已足夠,今日我當著他們的麵立誓,你還怕我欺負你不成?”說著,扶著未染起身。
“今日你可不就是欺負我了嗎?”未染道:“你就那麼確定我不會衝進去找你?”
容澤淡笑不語,走到石桌前為兩人斟滿酒。他又怎會不了解她的性子,寧折不彎,若她發現有一日他負了她,不會哭鬧,也不會爭吵,定會悄無聲息的消失,他是恨極了她這幅不招架的性子,可這世上,偏偏有這麼一個人,讓他無可奈何。
兩人共飲了合巹酒,容澤抱著她走進了竹屋。
“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未染道。
容澤笑歎了聲:“傻丫頭,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你去探望他,本就理所應當。”
未染想起昨晚那些毫無意義的猜測和胡思亂想,不由笑了笑,雙手環上他的肩頭,輕喃:“今晚的一切,我很喜歡。”
容澤也微微一笑,能得她一句喜歡,一切都是值得的。擁著她翻了個身,替她取下剛剛帶好的發飾鳳冠,黑發如水披散,紅衣麗顏清豔照人,一時看得癡了。
未染有些不滿的抱怨:“我還沒帶夠呢。”
“我等不及了。”低沉暗啞的聲音道。
“未染?”
“嗯?”
“未染?”
“嗯?”
“未染?”
“嗯?”
……
修長的手捧著嬌顏,笑容越來越盛。她愣愣的望著亮如星辰的眼眸,漸漸紅了眼眶,抬手解開束冠,漆黑的長發相混,纏綿糾結難分,纖指挑出一縷打了個結,溫柔羞澀的一笑。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嫣婉及良時。 夜色深濃,春意盎然,龍鳳花燭靜靜燃燒,鴛鴦帳內自有情致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