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這日晚上崇孝來敲書容的門,書容正準備上炕休息,見哥哥這個時候來定然是為著明日祭拜一事。
“大哥代表我們家去就是了,我身子還不大好,不想走這一趟。”隔著門書容在裏頭說。
崇孝歎聲氣,點頭去了,書容則爬上炕,卻再也睡不著。
第二日崇孝等人祭拜回來,崇孝給書容帶來個消息,因康熙傷痛福全的病逝,已下旨命下月進行的選秀往後推遲一個月,書容本打算下月撂下牌子後就往武昌去,那裏廉正已經安頓好,一家人都已遷徙過去,奈何如今推遲一個月,書容便又得多做一個月的打算。
“停靈多久?”書容問。
崇孝道:“七天,今日是第三天了,舅舅們已經準備在街邊設祭亭,我們也該開始打點,阿瑪不在,隻我們兄妹兩來操辦了。”
書容點點頭,說一切聽大哥吩咐。崇孝便說先去找簡媽媽尋些紮棚子的人手,書容則去準備銀兩。
出殯的前一天下午,書容隨著崇孝去街邊視察祭亭的籌備情況,書容從未來過這一塊兒,也不知道裕親王府的大門在哪裏,崇孝抬手給她指了指,書容傻了眼,倒不是那大門口有多麼多麼的尊貴豪華,而是那從王府大門開始一直蔓延開來的祭亭,放眼一望都不見得忘得到邊。
“我們家的就設在那裏。”崇孝領著書容往南邊走去,便走便道:“好在有承修幫手,要不這麼多人,我們可保不準能找到個地兒。”
書容皺了皺眉,照這麼說兩家的祭亭肯定是擺一塊兒了,果不其然,書容還沒走到,前頭承修已經哈哈笑著走了來,“妹妹好久不見啦!”
書容衝他幹幹的扯了扯嘴皮,去到自家的祭亭後,簡媽媽正在擺放香燭,書容過去幫著手,承修在旁邊與崇孝道:“你家三妹的病看樣子還沒好全,都沒精力和我鬥嘴了。”
崇孝笑道:“她是懶得理你!”果然書容在那頭給他甩了個白眼,承修毫不在意的挑挑眉頭,趴到書容跟前的木案上:“三味居最近推出了新的粥品,什麼時候領你去嚐嚐?”
書容將一把香燭擺上來,說:“三公子閑著沒事麼?幫我把這捆香燭點上插好。”
承修嗬嗬笑著拿過香燭,三下兩下的就完成了任務,複又爬到案頭笑望著忙碌的書容,書容方欲說他兩句,隻見王府門口一騎馬兒馱著個白衣孝子奔過來,書容一眼就瞧出了是他,心裏一時漏跳了半拍,愣愣的看著他駛近,他如今可還好?才幾日而已,他憔悴成這個樣子了,可見是很不好,書容看著他從自己身邊飛奔而過,馬蹄濺起的幾片紙錢輕飄飄的蕩到在了她的跟前。
“是太子爺和幾位皇阿哥來了。”承修終於站直了身子,雙手抱了胸吊兒郎當的望著最南邊的路口說著。
書容跟著往那頭看,崇孝道:“難怪郡王這麼急著去接駕,可怎麼世子不去?”
承修說:“世子病倒了,如今王府裏的一切都是郡王在打點。”承修說罷往書容麵上望去,他能看到書容眼裏微微透露出的擔心與無奈。
“大舅也去接駕了。”崇孝說道,書容這才見著恒良從祭台後走出,匆匆前去給康熙的幾個兒子跪拜。
“太子爺你應該認識的,那個冷著臉的是四爺,溫文儒雅正和郡王作揖的是八爺,後頭那是九爺十爺十三十四爺,小不點兒是十七爺……。”承修以為天下的女子都對神秘的皇阿哥們充滿興趣,就像京裏的閨秀們,但凡聽到哪日阿哥們會在哪裏出現,都會像中了魔咒一般塗脂抹粉,趨之若鶩,承修認為書容定然也是感興趣的,不想往書容麵上望一眼,書容正垂了頭整理著案上的紙錢,根本就是沒有在聽,承修覺得很有意思,樂嗬嗬的也不去看幾位皇子了,轉了身隻望著書容笑。
隻是書容沒有心思去與他互動,書容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如今正在望著她傻笑,她一門的心思都在想著保綬,世子病倒,這麼大個王府,這麼大的事兒,全壓在他一個人的肩上,他如何受得了?書容想著想著便忽然覺得有道幽幽的目光投在她身上,猛然抬頭,保綬正陪同著幾個皇子們從自家的祭亭前走過,保綬是走在眾皇子的最右邊的,臉正好朝著書容這頭。
那日崇孝來祭拜她沒有出現,他知道她今日一定會來的,還好,叫他望到她了。
匆匆而過,保綬沒有多望她一眼,她也是滿腹愁情的將頭複低下去,手裏頭的那捆紙錢已經被她反反複複的擺弄了好幾次了,承修無奈,拿過她手裏頭的紙錢,將有些彎曲的角兒撫平,說:“人人都喜歡嶄新的銀票,死了的人也一樣!”掃書容一眼,又將那捆紙錢翻轉過來往木案上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