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夾起的鴨腿肉尚未放入口中,雲昭聞聲微微抬首看向浮水樓梯,木製扶梯轉角處一雙白嫩大腿映入眼簾,沒有絲毫遮掩地暴露在空氣間,腳踝處一道紅繩係住一枚銀鈴,赤著雙足,膚如凝脂。
“叮”,銀鈴乍響,
“啪”,鴨腿肉墜入盤中。
呆愣住的雲昭聽著滿廳的喧嘩聲,這時才明白先前這幫鱉孫的做派是為了等人,更沒有想到這位佳人如此...如此美妙。
看著緩緩拾階而下的赤足女子,上身套著一襲薄紗,鬆鬆垮垮地披在玉肩,若隱若現不知薄紗之下隱藏何等壯闊,下擺僅僅遮至臀處,修長白皙的雙腿任君采擷。
乾欽此飲了一盞琥珀色的凍梅,長長舒了一口氣,
雲昭急忙扯過毛巾止住鼻血,急促喘息著。
...
赤足女子緩步至清池正中的十二弦箏,攏起袖口,青蔥玉指撫上箏麵。
廳院角落一位青衫書生緊了緊衣擺,抓住了桌上的扇骨。
雲昭用毛巾勉強堵住血流,掙紮地起身想看清楚女子的相貌。
乾欽此笑著起身,準備將那柄鑲滿晶石的佩劍丟向清池。
...
青衫書生按住了扇柄,整張大理石桌案瞬間布滿裂紋,此時才看清這位清秀書生打扮的人物,由於發力而扭曲的麵部不斷掉落下粉末,露出無數道如溝壑般縱橫的皺紋。
鑲滿晶石的佩劍脫離了手掌,在半空中直直擲向清池,這劍由皇十院私鑄,原本是贈予院長出門擺闊用的,不過此時正飛掠在換取一位女子春宵的路上,劍主人顯得毫不在意,像是丟出打發叫花子的銅錢,受益者此時渾然不知,攥著毛巾踮腳眺望。
青衫書生,不,青衫書生打扮的南鎮撫司老頭鋪開扇子,沒有扇麵,隻有七根漆黑扇骨,像鳳敕道上淬著寒芒的袖箭,更像南司鷹隼的那柄長劍。
所有故事都會有高潮轉折,都會有說書人的驚堂木那一拍。
啪!
趙彥默接住了那柄鑲滿晶石的佩劍,然後更加用力地砸在捂著毛巾止鼻血的雲昭臉上。
少年在滿臉錯愕中昏厥過去,毛巾掀落,血如泉湧。
“老子是不是讓你們不許沿街尋樂?”趙彥默瞪著虎目,一腳踩上桌簷。
乾欽此很快收起佩劍,扛著昏厥的雲昭,快步離開。
居然沒有反問一句將軍為何身處青樓,這很不符合少年脾氣。
大概是因為看見將軍眼底的慌亂,所以他走得很快,出門後甚至跑了起來。
...
趙彥默向周圍拱了拱手以示歉意,被驚擾的眾人看著其腰間懸著的軍部令牌,紛紛閉上了嘴,重新落座享受清池奏樂。
將軍折身返回自己的座位,擦了擦額角的汗。
行間掀起的金楠絲帶拂起了一陣風,那位南司老頭臉上的皺紋,忽然間被微風吹垮。
...
金楠絲帶恢複了平靜。
將軍落了座,青衫書生抿了茶,柔荑撫上了箏弦。
...
雲昭一臉幽怨地扒拉著麵條,南北蹲坐一旁為其止血。
“滿桌菜一口沒吃!”咽下麵條,粗細不一,口感很差。
“你錯過的可不止這個。”乾欽此擦拭著佩劍,想起了那位女子的溫婉。
...
“你對長安很熟?”
“住過一段日子。”
“那你之前住哪,這宅子不是剛買的嗎?”
“三樓。”
...
看著滿嘴裹著麵條,一臉疑惑的少年,乾欽此歎了一口氣。
“青樓的三樓,我住了三年。”
“就我們去的那個是吧,那青樓叫什麼?”
“就叫青樓。”
...
“那個女的叫什麼?”
“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