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我來。”
連城鎮馬廄旁有一排低矮的土坯房,存放著廢草料。潮濕的腐爛味道沿著地底爬升上來,快要濕透了句狸的繡花鞋子。旁邊那間黑不見底的小牢房不斷傳來哭泣聲、哀求聲,字字句句撕裂了句狸的心肺,才被暗衛抓來囚了半日,她就覺得全身發冷,忍不住哆嗦個不停。
“殿下……殿下……我眼睛疼……那條蛇已經鑽到我的頭蓋骨裏去了……。”
句狸聽出了是宮女團喜的聲音,豎起耳朵偷聽一陣斷斷續續的哭訴,也大致揣摩出發生了什麼事。團喜放走謝開言飼養的石龍子,引起太子警覺。太子徹查一番,抓到團喜放信鴿通報給閻良娣的把柄,一句話不說,將團喜投放到黑牢中。
隻是無人知道,太子到底使了什麼手腕,竟然讓一條活生生的蛇鑽到團喜身子裏,還能到處遊走……句狸一想到那蛇爬過皮膚,吐著冷冰冰的信子,即將也會爬到她的身子上時,再也按捺不住,撲到鐵窗前不住嚷道:“太子殿下您就給我一個痛快吧!”
亂嚷了半日,看到圍牆後真的轉出一道修長身影後,句狸又馬上閉上嘴,絞著衣帶角不說話了。
葉沉淵喚值守士兵打開鐵門,隨後,句狸被推了出來。她抬頭偷看一眼葉沉淵冷冰冰的臉,不待他出聲,她就惶急說道:“殿下不準殺我!太子妃十分喜歡我!我死了她會傷心的!”
葉沉淵回道:“我知道。”
句狸又急著嚷:“那也不準對我用刑!”
葉沉淵淡淡道:“你是我的座上賓,怎會對你用刑。”
句狸回頭看看四周極陰森極冷腥的境況,抱住頭臉一陣跳腳:“殿下是在跟我這個下人開玩笑麼……不如索性給我一刀……。”
圍牆後麵的左遷急得伸出個頭,朝句狸猛打眼色。可是句狸還在彈跳,根本沒看到他的暗號。
葉沉淵冷冷看著句狸,直把句狸看得沒了任何火氣,隻能驚慌失措地站在那裏。
“我不追究你私放謝開言的罪過,隻要你能答應我,好好看住謝開言,等我處置完和談一事回到汴陵後,將她交還給我。”
葉沉淵負手說完,句狸就小聲應道:“太子妃是個大活人,又怎會隨我擺布,任我交付給殿下呀?”
葉沉淵不應,隻向後看了眼,左遷已經捧著一個錦緞箱子走了進來。
葉沉淵說道:“這是賞賜,裏麵有你需要的新戶籍和通行憑證。”
句狸連忙接過箱子,打開鎖扣,頓時被一陣寶氣珠光耀花了眼睛。她眉開眼笑地說道:“殿下既然不怪罪我,順便能不能把我的婚事也廢掉啊?”
站在一旁的左遷小聲說道:“殿下說話從不更改,別惹殿下生氣。”
句狸撅了撅嘴。
“那團喜就是例子。”
句狸不禁打了個冷顫。
左遷又極快說道:“你不用怕,根本就沒有蛇,我隻灌團喜喝了一碗迷藥。”
葉沉淵見目的已到,先離開了土坯院子。左遷抓緊機會與句狸說話,他向她釋疑道:“殿下雖說隻給太子妃兩個選擇,任她回太子府或是王大人府邸,但是私底下,殿下總要考慮得周詳一些,將太子妃可能去的地方都提前布置好。太子府的花總管曾經對我說,十一年前,就是殿下將她分派到北疆小鎮裏,以待日後太子妃經過此地,讓她能夠就近照顧下太子妃的衣食。隨後又好像發生了些偏差,修謬先生更改了殿下的傳信,勒令花總管不得過問太子妃的瑣事……總之那些已經過去了,我們做下屬的,也不好去揣測殿下的私事,不過今日這一件,殿下的主張倒是明明白白的,就是要你跟著太子妃,行使花總管十一年前的職責,好生陪著太子妃,將她送回到殿下身邊。”
句狸抱著小寶箱皺眉凝思。
左遷推推她:“你聽到了麼?早些回來與我成親。”
句狸惡聲惡氣地答道:“聽到了聽到了,左大人就慢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