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的沐浴晚課是謝開言難以忍受的事,隨後的安寢,也讓她傷痛了腦筋。
葉沉淵經受嚴苛教導,身子骨浸漬了文墨熏陶,所持禮節帶有君子之風。對於謝開言,他從未隱瞞過他的欲望,隻是克製著行為。
沐浴之後,謝開言帶著一身花草清香躺在美人榻上,閉目冥想,催促自己入睡。一股微溫的衣染香氣拂落下來,隨後,葉沉淵的嘴唇必定啜飲上她的,仿似品嚐玉茗,深深淺淺,做一番纏綿。
他替她掩好了衣襟,小心環住她的腰身,低聲道:“看著無異樣,是真的痛麼?”
她連忙點頭,他便笑了笑:“下次輕些。”
她惶急道:“還有下次?”
他沒說什麼,將她打橫抱起,放在了大床上。她正待翻身滾落裏側,他卻伸手拉過她的身子,覆上胸口,與她平齊相對。
“睡吧。”葉沉淵親了親謝開言的嘴。
謝開言趴伏在他身上,極為不自在。她動了幾下腰肢,想擺脫他右手的鉗製,卻聽到他低喝了一聲“別動”,又會意過來,不再動作了。
她抬眼看到他的唇抿得緊,白玉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禁輕聲問道:“這樣怎能睡得好?”
他依然閉眼說道:“睡了十年冷床,此刻有你在身邊,怎會不好。”
她微感詫異地摸了摸臉,忍耐許久,終究問道:“府裏那麼多美人兒……沒人替你……替你暖床麼?”
他的手微微下滑,停在她的腰與臀之間,隔著寢衣,都能讓她感受到指尖的力道。她知道,他輕輕一撩,便能在她肌膚上遊走出一片酥麻,因此她適時住嘴,不再多話了。
葉沉淵闔目許久,才說道:“既是你一人的夫君,又怎能多看別人一眼。”
謝開言的神色多少有些震動,太子府雖未廣置美人,可是他正值盛時,權勢、姿容、財力強於其他人,又有昭容及良娣收在身邊,按理說,即便他不流連美色,美色也是傾向於他的。
她又抓了抓臉,暗哂自己:這都到緊急關頭了,怎麼分神想起了其他事,真是要不得。
她澱了澱神,抓起他的手放在一旁,自行退到他身側躺下,有意悄悄掩過這個話頭,也就不答話了。
葉沉淵掀開眼看了一下她的神色,冷聲道:“難道在你心裏,我是那種不自律的男人?”
她訕訕一笑,他便掐住了她的臉,引得她噝噝吐氣。
她挽救著自己的臉皮,賠笑道:“我是極為相信你的為人,放放手好麼。”
他抬手摸上她的腰側,滑向她的寢衣底,說道:“我記得你曾說過,不喜歡閻薇與我親近。”
她仔細想了想,確有其事。
“既然在乎我,就表現出來,讓我看得到。”
謝開言一愣,沒有說話,因為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談話與她所想的事情大相徑庭,她不敢隨便應諾,隻怕沒有機會去實踐。
葉沉淵掐住她的腰,看進她眼底深處,沉聲道:“聽進去了麼?”
她依然沒有回答,他望著她,屏息等她說出一個好字。
最終她都忘記是怎樣睡過去了,待她醒來時,已不見他的身影。寢居內燃了安神香,她睡得沉穩,一如既往被他攬到臂彎裏,安靜瞧了半夜。
晨起洗漱之後,胭脂婆替謝開言梳妝,將她打扮得極為清麗。一層層織錦繡花衣垂落下去,裹緊她那窈窕的腰身,每走一步,必然拂送淡雅香氣。
謝開言走去軍衙陪伴葉沉淵處理公文,胭脂婆跟在後嘮叨:“你每天裝扮得這麼漂亮,殿下是高興的吧?他一高興,能不能退掉左遷的婚事?”
謝開言轉身道:“你實在是害怕,就逃走。殿下的主意沒人能更改。”
胭脂婆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個頭,默默走回小樓。再在午時陪謝開言打獵時,她也提不起精神,監看一事做得有氣無力。謝開言使了個障眼法,揚起袖箭打下一隻長尾雀,實則是躍起身,抱住了傳遞消息回來的灰雁。她快速讀完郭果發來的小字條,對卓王孫的行程已經了如指掌。
葉沉淵準許她打獵,準許她捕捉鬆鼠、兔子等動物,雁子自然也被她拉拉雜雜地塞進了請求裏。每當她打到灰雁時,侍從從未懷疑,十數日下來,讓她收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晚膳擺上一桌清果蔬湯及糕點,令謝開言詫異。從鎮外請來的廚娘殷勤說道:“殿下吩咐置辦清淡飯食,又說太子妃喜歡素齋坊的小點品,奴婢便整飭了這一桌。”
謝開言不願為難他人,從善如流吃了一些湯食,隻因有心事,吃得較少。
晚上她心神不寧睡在榻上,覺得口舌生熱,起身輕輕喝過幾杯茶後,她的胭脂霞色越發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