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倒不難。”
隨後,張初義壓低聲音,極快地說了說聶向晚想知道的事情,包括在都尉王衍欽的統領下,連城鎮各部軍營的充軍問題,來源之雜,數量之多,出乎常人想象。
聶向晚再問汴陵內的動靜,張初義說清輾轉打聽來的消息,大意是郭果聲稱要為家姐守喪,推拒了宇文澈的婚禮。宇文澈有意討好她,任由她在汴陵遊蕩散心。太子府裏的閆良娣掌了後宮大權,不斷巧立名目欺負王潼湲,葉沉淵大概是接到了傳報,先行命令花雙蝶回府,解救王潼湲的困境。
聶向晚聽後,不由得心奇:“連太子府裏的事,義父也知道?”
張初義攏起袖子笑了笑:“我不是老想著做國丈麼?不了解下府裏的情況,以後怎麼發展勢力。”
聶向晚嗔怒:“這都什麼時候了,義父還有心思開玩笑。”
張初義正色說:“爹爹不是開玩笑,原本就是這麼想的。爹爹看著太子待你極不錯,還把你的嘴邊咬出個缺兒,就知道,將寶押在你身上絕對錯不了。”
聶向晚抬手,惱怒地抹了下嘴唇,像是要撫平葉沉淵留下的痕跡。
張初義瞧著眉開眼笑,她趁著抬袖的機會遮住嘴,又細細委托他在回程之中,著手辦理的幾件事情。
“還沒好麼?”葉沉淵靜候許久,才走上前問了一句。
張初義馬上回道:“好了,好了,請殿下隨我去藥室,我給殿下著手解毒。”
待張初義抱著藥物包囊跑開後,葉沉淵回頭對聶向晚說:“見了你義父,倒是笑得開心。”
“親人見麵,自然心生歡喜。”
“那他跟你說了什麼?”
聶向晚抬手摘下一些桂花,裝入紗囊,恨恨說道:“你大可放心,義父不敢違背你的任何意願,等會與義父私下相處時,你要禮待他一些。”
葉沉淵聽到了想要的答案,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見她躲避,索性欺身過去,趕著親了下她的嘴唇,再轉身離去。
頃刻,另有五千甲兵圍堵小樓,加強了防備。因此,即使葉沉淵去了藥室,用熱蒸法解開兩毒之一的沙毒而耗費一日的工夫,聶向晚也沒有機會逃走,更不提能依仗私心已向著葉沉淵的義父。
她沉悶地砸開桂花紗囊,坐在榻上,再想其他方法,該如何便利地離開這裏,去連城完成首戰任務。
一日過後,葉沉淵的周身落得輕便不少。沐浴過後,他便要求張初義在他的監督之下,替聶向晚實施醫術。
張初義不敢含糊,隨即準備藥水,準備喚來聶向晚洗臉。聶向晚留在寢居裏不應答,兀自在盤算著心事。葉沉淵走進,掐住她的下巴,喂她喝了一盞桂花酒。
再次動手替她恢複容貌就方便多了。
張初義將藥水輕拍在她的臉側上,洗淨了烏丸泥,揭下易容的麵皮,還給葉沉淵一張最熟悉的臉。
葉沉淵立即起身,抱住昏睡的聶向晚,甚至都不願多費唇舌喚退張初義,就直接回到了頂樓。
一路燈彩明滅不清,可是落在懷中人的眉眼上,那些細小的蹙動,也能讓他看清。
此刻,謝開言又回到他身邊,能夠失而複得他的珍寶,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窗外掠過風沙,卷起桂香飄散。謝開言枕著一宿花香,仍在睡夢中驚出一身冷汗。她區分不了夢境與現實的差別,睜開眼來,才知道那些血淋漓的殺戮場麵並未發生。
她坐在床邊沉澱了極久的心神,胭脂婆不懂她,以為她睡得癡傻了,不斷搖晃她的肩。
謝開言被晃得頭暈,問道:“我義父呢?”
“殿下喚人送走了張館主。”
“他沒留下什麼話嗎?”
“殿下並未交代過。”
謝開言再問,得到的答案仍是張初義被看管得死死的,甚至都沒法和她辭別的消息。
她站起身,繞著居室內繞了一圈,腳步有些打浮。
胭脂婆跟在後麵問:“太子妃的酒勁還沒醒吧?”
謝開言聽到這句,索性抓起絹帕下休眠的石龍子,發力朝胭脂婆臉上扔去。
胭脂婆大驚失色,不敢伸手去抓石龍子,石龍子嗅到清鹽的味道,以為又是平日的喂食,伸出舌頭不斷舔著胭脂婆的臉。
胭脂婆驚叫連連,在室內亂躥。謝開言用絹帕拈起石龍子,笑著再去恐嚇胭脂婆,才胡鬧一刻,葉沉淵就快步走上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