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無憂匆匆走出,去與謝照商議。一刻後,謝照帶兵出征,吩咐蓋行遠先用流民堵在外圍,結成第一道屏障,再擺兵嚴陣以待,組成第二道壁壘。
聶向晚轉到謝飛居處稟報消息,謝飛看著她問:“烏爾特此時出兵是何道理?”
聶向晚推斷道:“估計又是葉沉淵的主張。我曾見他去翠怡坊送消息,就是猜不到他的意圖。”
“以他那性子,叫來烏爾特族,想必又要生事。你給我老實留在宮裏,不準外出見他。”
聶向晚在謝飛的盯視之下,應了聲好。她走回小院,胭脂婆提著另一籠糕點在候著了。
聶向晚無奈地說:“姑娘連續三天送來點心糕果,都喂到我徒弟肚子裏,以後別來了,這皇宮大院,又不像姑娘家的門樓子,走動得頻繁了,恐怕他人生疑。”
胭脂婆得了葉沉淵的教導,心智靈活了不少。因此再應對聶向晚時,她從來不管聶向晚說了什麼,隻顧喜滋滋地湊到她跟前,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
這次也是如此。
“我給姑娘送的花香奶酥茶,味道可好?怎麼不見姑娘喝過一次?喏,這裏還有一條毛皮圍脖,我連夜趕著縫製的,今兒天涼,姑娘戴著試試。”
將鬧鬧騰騰的胭脂婆推走後,聶向晚撚了撚圍脖,發覺那些雪白的絨毛,似乎是兔毛。她呆立許久,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過一日,胭脂婆又喜滋滋地對聶向晚說:“公子外出一趟,提回一籃子雪兔。那兔子長得可真是好,毛發又白又亮,公子閑來無事,隻是逗著兔子轉圈,看來姑娘的第二條圍脖又有指望了。”
聶向晚坐立難安,午後悄悄出宮,去了一趟外街的宅院。垂蔓秋千後傳來一陣美人的笑鬧聲,大概是逗得兔子開心。她站在花牆外,背對著院子,耳中卻是極力搜捕著動靜。她聽到兔腳跑過沙地的細微聲音,心知葉沉淵果然捉了一籃兔子,腳下卻有些猶豫,遲遲不肯進門。
一隻白兔傻頭傻腦地跑到她麵前,不知聽到什麼聲響,又跑回了院子。
聶向晚慢慢走進院門,流蘇花架前,正站著一襲雪袍的葉沉淵,他在手裏拈了根花枝,幾瓣秋海棠撒落下來,隨風卷入衣袖,拂送一絲綺麗暗香。
他沒說什麼,嘴角掠開笑意。
秋千架後的三四個美人放下紗棚,齊齊對聶向晚施禮,抿嘴笑道:“總算盼到你來了,再笑下去,我們可都要閉氣兒。”她們魚貫走出院子,招來馬車夫,報出翠怡坊的名字,再也不見回轉。
聶向晚等著眾美人走遠,說道:“殿下何必辭退了她們,留著她們幫殿下剪兔毛,不是更好?”
葉沉淵笑道:“她們在,你就不會來。”
聶向晚走到石桌旁,提著一隻隻雪兔放進竹籃,問:“我可以帶走兔子麼?”
葉沉淵伸手,用花枝壓住了竹籃邊框,一股沉力迫使兔子慌亂起來,在布置好的花被上轉圈。聶向晚拂開他的花枝,他又抬手搭上,還淡淡說道:“兔子是人質,被你帶走,你更不會來。”
聶向晚將竹籃換到另一隻手上,放在身後提著,拉開與葉沉淵的距離。她想起那條白圍脖,極是痛心,冷臉說道:“天氣轉涼,兔子沒了毛皮禦寒,會凍死。殿下自己倒是吃飽穿暖,偏生不可憐那些無辜的性命。”
葉沉淵立刻答道:“那是貂毛。”
聶向晚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他又加上一句:“不騙你。”她摸了摸雪兔,覺察到毛質確有不同,才鬆口氣。
葉沉淵見她站著不動,拉她坐下。
聶向晚直接問:“殿下喚來烏爾特人,到底有什麼居心?”
葉沉淵伸手摸進她的衣袖,握了握她的手指,覺得冷,便喚院中唯一留下的侍女胭脂婆拿來貂皮暖手抱,給她捂著。見她推脫,他索性拉住她的手,放在臉上貼了貼。
聶向晚慌忙收手,忍不住說:“殿下的臉比寒冰還冷,實在是不敢讓我造次。”
葉沉淵微微笑了笑:“我身上是熱的,你來試試。”
聶向晚退遠了些,再提話頭:“那烏爾特人前來北理——”
“那便是我送給你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