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開言搖頭:“彩禮算什麼,和連城鎮得天獨厚的地域位置一比,簡直如毛發一般脆弱。卓王孫作為特殊,行使葉沉淵賦予的各項軍政權力,可見葉沉淵對關外極為重視。如果我是卓王孫,想不著痕跡拿掉連城鎮,一定要合乎常理地出現,羅織罪名使馬場主動彈不得,乖乖臣服在腳下,這個時候,就需要一件有利的事情來推動一切,於是卓王孫故意滯留趙宅,帶著大批彩禮行走在北疆,甚至將護衛軍官調離,引得小飛來劫道。小飛果然來了,他出手就表示連城鎮出手,卓王孫順勢來到連城鎮,還未開口質問,不成器的馬場主已經趴在了地上,表示痛快臣服於華朝。卓王孫見目的已達,想回程述職,被我挽留了下來,拉進了我們的計劃。”
蓋大低頭聽完,有些憂心忡忡看著謝開言。謝開言笑了笑,道:“蓋大哥還在擔心今後的歸途麼?”
蓋大歎息:“連城鎮一旦並入華朝,太子沉淵怎麼會容忍我們發展勢力,因為我們畢竟是前南翎遺民,囤積兵力就有反抗的嫌疑。”
謝開言微微一笑:“我沒有說一定要留在連城鎮。”
“此話何解?”
謝開言麵朝連綿起伏的塞外景色,淡淡說道:“我這裏有兩步計劃,蓋大哥參與第一步,至少要爭取到連城鎮免征賦稅的這項權力,用以向太子沉淵表示連城安分守己,不生反心。因為你想,在如此大的利益驅使之下,連城還要反,實在是得不償失。隻要葉沉淵不滅連城,我們就有長久的立足之地。到時我會殺掉馬場主,將你推上鎮主之位,你帶著小飛留守前沿,我退出連城鎮與阿照彙合,取代狄容的位置。連城的作用很明顯,是關外廣闊天地的門障,處理得當,一定能發展成富饒的城池。最後一戰完畢,我變成第二個狄容,你變成第二個馬場主,我們重新形成首尾相連之勢,牽製住華朝的邊防,迫使葉沉淵不能輕易動作。”
蓋大憂思:“我隻怕——待消滅狄容後,太子沉淵不等我們喘息,就發兵攻占連城——”
謝開言回過臉微微一笑:“這樣的事情聽起來葉沉淵極有可能會做。”畢竟邊防重地,豈容他人酣臥,無論葉沉淵知不知道連城鎮裏藏了前謝族黨羽。
那麼推斷下去,就得取決於卓王孫的能力。卓王孫能看出多少,傳信回去,就表明葉沉淵看出了多少。
“那怎麼辦?”
謝開言仰望無窮無盡蒼穹,說道:“我們退向域外,去北理也好,去番邦也好,利用謝族積攢的地下財富重新組建一座城池,扶植出一個全新的帝國。你有信心重新再來嗎?”
蓋大堅定道:“有。”
謝開言道:“那就好。”
駱駝荊棘樹隨風抖落幾片葉子,撲在謝開言身上。謝照替她拂去沙塵與落葉,聽著她簡短講述與蓋大等人的決斷。他知道她急著趕回去準備,沒再強留她,隻是笑著說:“謝一,你親我一下,我就放開你的手腕。”
謝開言沉著臉道:“阿照你又胡鬧。”
謝照從懷裏掏出一張薄薄的木片,迎著光亮,灑落細細密密的線條。謝開言被斑駁畫刻吸引住了視線,抬頭看向他高舉的手,不料,他極快落下一吻印在她的麵頰上。
“阿照!”謝開言紅了臉頰,伸手便拍向他的胸膛。
謝照笑著躲過,將木片依在樹枝上,輕輕一躍,先行下了沙丘。明朗的陽光拂照過來,爭先恐後穿過木刻線縫,地上馬上落出一幅栩栩如生的地形圖,就像是隨風轉變的皮影畫。
神奇的阿照,總是能夠創造出神奇的場景,此刻也不例外。
謝開言低頭看了小半會,沉澱心神,小心翼翼收起木刻畫,再用半個時辰走回了連城鎮外那片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