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2 / 3)

花雙蝶還待越過她,禁不住秀眉一皺:“姑娘是誰?怎麼平地認人還攔住道?”

謝開言垂眸道:“花老板,金針妙手的花老板,十年前從宮裏逃——”

花雙蝶突然揚起羽扇,輕掩在謝開言的唇角,臉上浮現了春風化雨般的微笑:“哎唷,原來是謝姑娘。”緊執起謝開言的手腕,將她拉到一旁,又低聲說:“姑奶奶,你饒過我吧。這華朝的天子都要換了,你怎麼還抓住十年前的事兒不放呢。”

謝開言抬眼,露出溫和光彩來,腹語說道:“你為禦衣坊女使,逃脫在外長達十年之久,理應回去歸檔,繼續侍奉那華朝的皇帝。”

花雙蝶花容突變,忍不住掐了謝開言手臂一把,含恨道:“那狗皇帝好色得很,你再嚷嚷開去,連累我被抓,我一定不放過你!”

謝開言麵皮冷,也受不住痛,嘴角抽搐一下,噝地吐口氣。她繼續說道:“聽聞你十年前不僅是女使,還協助掖庭局處理後宮事宜……。”

花雙蝶皺眉,打斷她的語聲。“謝姑娘又想打什麼主意?”

謝開言正視道:“倘若日後太子殿下登基,依照祖製,當采納美人充盈後宮。我想請花老板想想辦法,幫我安插一名姑娘進去。”

花雙蝶麵上露出驚愕之色,良久才平息。她用羽扇遮住半邊臉頰,湊過嘴低聲說:“這事很棘手,我沒辦法做到。”

謝開言暗地裏放寬了心。她剛才緊緊提著嗓子尖,生怕花雙蝶一口應承下來。因為隻要花雙蝶答應了,那就說明花雙蝶有些手段,和宮中仍然有聯係,神通廣大到能直接塞人進汴陵太子府。

可是堂堂太子府,哪裏是那麼容易糊弄的。如果朝下想去,或許有可能推斷出花雙蝶是葉沉淵的私置下屬。

麵對秀美可人,有過贈衣梳發之恩的花雙蝶,謝開言打算不再朝深處想,甚至連盤問的心思也免了。她移步一旁,讓出道路,微微撇動嘴角,在心裏笑了笑。

這一放手,是真的不再計較。僅僅一瞬間,就泯滅了諸多可能性。花雙蝶並不知道謝開言的九曲彎彎腸子,隻是款款施禮,招呼其餘繡娘,抱起上好綢緞走入趙宅。

大門前,踉蹌撲出一道鮮麗的身影。兩名黑衣院丁跟在後麵,將鮮衣人扔得遠了,惡狠狠地說:“喂那婆子!我們趙老爺是辦壽宴,不是施舍位席,你什麼彩禮都未置辦,就敢空手混進來騙吃喝?”

謝開言看看自己空空兩手,也有些憂愁。跟著花雙蝶混進府容易,但拿不到賞錢。正在她轉動心念間,被攆出趙宅的女子雙手叉腰,站在大門前罵開了。

“我呸——想我牙婆蘇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哪個地主員外郎不是好生款待著,偏偏就你這趙宅拿腔作勢,瞧不起我等出身之人。牙婆怎麼了?不偷不搶不奸不淫,比你那趙大肚子私囤糧食不管饑民死活強多了!再說你趙大肚子,本朝堂堂尚書右丞大人,官階正二品,在朝廷裏放著錢糧不管,假托什麼告病還鄉,偷跑到這個石頭鎮子占山為王,欺負我們一眾沒有口糧的百姓。你如果有能耐,怎麼不敢去汴陵,直接和太子府叫陣啊,丟下傀儡皇帝不管算什麼事?”

牙婆蘇穿三色襦裙,每次尖利地罵上一句,衣衫便要散開,如同鳳鳥羽翼。她渾然不覺外形的可笑,隻管罵得痛快淋漓,引得來往賓客紛紛側目。

謝開言站在柳樹下,細細聽了一會,忍不住從眼眸裏流淌出笑意。牙婆中氣很足,各種方言俚語摻雜在一起,連綿不絕地叫罵,真是體現了南北地域的特色。而且所罵之人來曆不凡,在文武百官中享有盛譽,是汴陵第一首富宇文家的旁係血親。據聞,趙大人不滿朝中帝製孱弱的局勢,才含恨辭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