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不錯,“無能勝香”香如其名,天下間無論何種人物,一旦嗅到,均難免劫。萬歸藏一則機警,嗅入甚少,二則超凡入聖,神通奇絕,雖然嗅入毒香,竟未如穀神通一般當場軟倒,饒是如此,毒香入體,仍是難當,萬歸藏不得已,分出大半神通與這奇香抗衡,此時與陸漸交手,一身神通僅餘三成,僅能小馭萬物,拖延敵人。不料陸漸亦是當世高手,來去如電,全不被外物阻礙,萬歸藏無奈之下,唯有使出絕招,以自身精氣引動“六虛毒”。“六虛毒”本是從他體內真氣化來,與他一身“周流八勁”同氣相求,能夠互為感應,抑且大勁馭小勁,萬歸藏本身真氣強於陸漸體內的“六虛毒”,以大馭小,擾得陸漸難以聚集真力。

一時間,二人各有忌憚,遙相對峙,誰也奈何不了誰,陸漸空自著急,眼下卻沒半點法子抵禦體內毒勁。這時穀縝爬上山崖,見這情形,明白幾分,忍不住大聲道:“陸漸,讓他解了毒香,大家統統完蛋。”

說話聲中,展開貓王步,直奔萬歸藏。他師徒二人一旦反目,均是決絕,一心置對方於死地。萬歸藏見狀,疾展身法,繞到一棵大樹之後,穀縝飛身趕上,兩人樹前樹後繞了一匝,忽地一根樹枝驟然抽枝發芽,生出一根嫩枝,刷地一下纏住穀縝。穀縝幾乎被絆倒,扯斷樹枝,定眼望去,陸漸與萬歸藏又鬥在一起,此番被穀縝一岔,萬歸藏一時無法會聚精神,牽引陸漸體內毒勁,唯有憑借巧勁妙招,化解陸漸的疾攻。

兩人進退如風,拳來掌去,凶險緊湊,罕見罕聞,穀縝立在一旁,隻有瞪眼觀看的份兒,一根指頭也插不進去。

鬥了二十來回合,忽聽陸漸叫道:“著。”一個“大愚大拙之相”,奮力送出,萬歸藏抬臂一擋,身子搖晃,猶似被這一拳之力高高拋起,到了樹林上方,一個翻身,鑽入林中,消失不見。

陸漸自覺這一拳開山斷嶽,不料打在萬歸藏身上,仍似落在空處,又見萬歸藏毫無受傷之態,當即趕上。此時穀縝亦奔過來,陸漸說了心中所想,困惑道:“不知怎的,無論多少拳,都傷不了他。”穀縝亦露憂色,歎道:“聽說‘周流六虛功’在身,天下間任何外力內力均不能傷,我以前還當有人說笑,不料竟是真的。”陸漸驚道:“這麼一來,豈不成了不死之身。”

穀縝咬牙道:“無論怎的,抓到他再說。”兩人鑽入林中,追蹤時許,陸漸忽覺奇經一跳,脈中毒勁蠢蠢欲動,陸漸心生警兆,不及轉身,身後勁風早已壓來,陸漸疾提真力,反身一拳,拳掌相接,萬歸藏掌力奇大,直往陸漸體內猛鑽。陸漸忍不住大叫一聲,翻身後掠,落在丈外,渾身氣血翻騰,萬歸藏卻借一拳之力,沒入林中,一角青衫淩空一閃,倏爾不見。

穀縝聞聲趕來,眼見陸漸坐在地上,牙關咬破,一絲鮮血從口角流下。而萬歸藏消失之處,卻是靜蕩蕩的,煙靄浮動,雲霧之後,透出一股子陰森之氣。忽聽陸漸道:“穀縝,不知怎的,方才一掌,他的內力突然變強,我幾乎抵擋不住。”穀縝微微變色,尋思:“陸漸傷不了老頭子,老頭子神通回複卻很驚人。再說他行事不擇手段,一味藏身偷襲,不好對付。糟糕,這麼一來,萬歸藏立於不敗之地,我和陸漸留在這裏,和等死毫無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