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狗才,竟連自家表姑娘都不認識了,留著你還有何用!一會兒便到周林那裏去領二十板子,也好叫你長個教訓!哼!”說完之後,顧管家聯想起先前紅岱那句話後,卻還覺得猶不解氣,又狠狠的踹了那小廝一腳。怒目叱道:“還不快滾!”
暗趁道:這小子,難道不知道主家對這位小祖宗看得有多重嗎?平日裏也就算了,他早上明明交代過,今日表小姐也會過來,偏偏這小子把話當作耳邊風。如今倒好,踢到鐵板了吧!
那小廝一聽要領二十大板,頓時嚇得麵色卡白!待要開口求情,卻又不期然的記起了老管家往日治下的手段,話到嘴邊,終是不敢駁了老管家的麵子,隻得苦著張臉,喏喏的應下。
聽著顧管家的決定,蘇綰卿心頭不由閃過一絲尷尬,那小廝縱然有錯,但是,卻也恰巧的說明了她平日裏對外祖母家的態度到底有多疏遠。
眼見那小廝聽了顧管家的吩咐便要去領罰,蘇綰卿不由上前一步,不緊不慢的說道:“顧叔,這次的事情就算了吧,他之所以不認識綰卿,也在情理之中,又何錯之有?更何況,他雖攔住了綰卿,說起來也是職責所在罷了。倘若顧叔真要論個對錯的話,那也隻能怪綰卿不該沒能時常過來探望外祖母,以至於府中的下人對綰卿生疏到都快忘了綰卿的麵孔!”
倘若是前幾年也就算了!而今,她能來看望外祖母,也是打心眼裏悔過了,又何必再弄出這般大的動靜?如此行徑,被人傳出去後,人家不會說那小廝無禮,隻會怪她生性薄涼,性格刁鑽。幾年不來外家一趟,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卻又攪出那麼多的事情,鬧得人家不得安寧。
更何況,她乃誠心悔過,又何必這般張揚!念及此,蘇綰卿不自覺的斂下眸光,不讓人窺探出她心底的真正的情緒。
“這……”顧管家麵帶猶疑,但見蘇綰卿一臉誠摯,並不似違心的樣子,心中稍慰。暗趁道:多年不見,表小姐終於懂事了!
自從大小姐去世,老夫人在經曆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之痛後,身體明顯一年不如一年。再加上這麼些年過去,眼看著表小姐在小人的挑唆下,又與顧家的關係越走越遠,老夫人嘴裏雖然不說,心裏卻是十分掛念表小姐的。
如今,表小姐能夠登門,老夫人心裏不知有多歡喜。可不能因為一個不長眼的門房而影響。更何況,表小姐多年不登顧府的大門,如今乍然登府,還是少鬧些動靜為好,畢竟,傳講出去之後,對表小姐自身的聲譽,也是影響極大的。
不過這麼會兒的功夫,顧管家的心思可謂是百轉千回,那叫一個激動。見守門的小廝仍舊愣愣的站在一旁,連忙踹了一腳過去,道:“這沒眼力勁兒的東西,還愣在這裏做何?這次有表小姐為你開脫,暫且饒你一次。還不速去向老夫人稟告,表小姐來訪!”
那小廝如同在鬼門關上晃悠一圈,乍聞杖責被免,那顆驚懼彷徨的心,陡地回落下來,連忙向蘇綰卿謝恩,這才連滾帶爬的朝著內宅奔去,向老夫人報喜。
顧宅雖是商戶,卻因顧家出了一位皇貴妃娘娘,使得顧家名義上雖是商戶,卻又有別於一般的商戶。
而顧家舅舅又是一把經商好手,雖未有一官半職加身,卻能以一白丁之身,而時常遊走於宮廷,且與當今聖上來往甚密。這樣的顧家,可謂是聖寵正濃。
蘇綰卿隨著顧管家身後,看著宅院內處處透著股高調到張揚的擺設與建築,心裏也是頗為訝然。不過,此刻的她卻沒有任何觀賞的心裏,眼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正院,蘇綰卿的心裏又是忐忑,又是激動,還夾帶著一股隱隱的惶惶及退卻。
是的!
當步子越來越靠近那座華麗的正院時,蘇綰卿的心頭竟無端的生出幾分想要逃避的心態。
多年未見,此刻的她,竟是不知該拿何種狀態去麵對那位年邁的外祖母。猶記得上一世被薛崇寧殺害之後,外祖母得知後的震怒……
那時的外祖母,許是因為年紀漸大的緣故,身體並不似以往那般的爽利。驟然聽聞外孫女身死的噩耗,對她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使得她本就不爽利的身體,一下子臥病在床,纏綿病榻,變得愈發不堪起來。
然,傷心過度之餘,老夫人卻又不由得對正值芳華的外孫女的死產生一絲猜疑。
也正是這一絲絲淡薄的,卻又索繞心頭卻揮之不散的猜忌,使得滿頭銀霜的老者不顧病痛纏身,不顧顧家舅舅、舅母的阻攔,愣是強撐一口氣,派心腹前往涼州,查探外孫女真正的死因,甚至不惜請來仵作,強勢的將蘇綰卿掘墓開棺,卻哪知……,東窗事發,檀木棺裏除了幾件女子平日裏穿用的首飾衣物等陪葬之物外,那本該躺在棺木裏的人,卻是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