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俠影(十七)(1 / 2)

青離辨認骨質,死者死時大約不到三十,心中不禁浮想聯翩。

一個美麗的女子全身赤裸地坐著,她的眼睛死死盯住本應是天空的地方,那麼她的表情,是哭,還是笑呢?她的眼神,是嘲弄,還是向往?

一道純金的鏈子壓過她白嫩的胸部,留下淡紅的勒痕;再有一串碧綠的翡翠,纏住那柔軟的腰肢,令肌膚因冰冷而瑟縮;貓眼、綠鬆、螢石、水晶,都穿在長索上,一層層橫斜地覆過來,盡情糾結。

也許在那時,這些名貴而冰冷的寶石還緊緊親吻著她豐腴的玉體,而今,卻隻像殘破的蛛網,空空蕩蕩地掛在枯骨之上,寒光的縫隙裏,透出一段段白色的森然,更顯奇詭駭人。

“這一定是樊七巧的遺骸了。”天翔的聲音打斷青離的思緒,他接著推測道,“此處隻有此一具骸骨,也並無掙紮的痕跡,看來是樊七巧自知時日無多,獨自前來此處,等待宿命的召喚。如今年深日久,她全身的皮肉盡腐,隻留枯骨在此。”

“哥哥所言有理,我隻是不解,為何她要拿珠翠纏繞裸身?”

“你們捕人的鐵鏈,人人都知道是枷鎖樊籬。”天翔未及答言,倒是青離幽然笑道,“可由純金鑄成的鎖鏈,就未必人人都明白了,也許人們就算心裏明白,也自願被鎖在裏麵,不想出來。”

雲舒不由默然。

“其實我剛才一直在想。”還是天翔開腔,“門外三物之間究竟有何關聯?與那樊七巧又是何種關係?如今見了這骨骸,就更好奇,那圖冊後麵不是還搜集有一些史料?青離你與我看看。”

“小心有毒,看完好好擦手。”青離拿白布襯了遞給他,又道,“裏麵似乎也沒什麼新鮮的,整個一話本故事,我疑是宋人的杜撰。”

天翔翻翻,關於樊七巧的生平出身,一概沒有記述,多的是傳說裏殺了這個將軍、那個國主的事跡。這些他早已聽得爛熟不說,這裏又寫得格外誇張,不可采信。唯有一篇文中諱“匡胤”的話本故事,還算提了些不曾聽說的事情,可一看那題目“淫七巧縱欲亡身”,就先把這可信度去了一半。

往後再看,這文倒是非常名副其實,詳細地描寫了七位男性和樊七巧的糾葛:一個畫師、兩個販夫、三個武官與一個男相公,外加家奴童仆買一送N若幹。

剛才拿著這書冊時青離已被狗血荼毒過一遍,此時趁早一邊去仔細研究牆上的那三首詩,看著看著,倒也看出點門道來。

“這三首詩,莫不是樊七巧在自述生平?”青離回頭望著兩個男人,聲音有些激動,“少小出身,正是‘貧女’,機緣巧合,成了那《俠客行》中所詠的刺客?”

“姐姐你才看出啊。”天翔頭也不抬地說,“可就算如此又有何用?”

即使天翔看不到,青離也憤怒地瞪回一眼,轉回來繼續合計。

如果是這樣,錦瑟在此卻是什麼意思呢?

沒有任何記錄,樊七巧後來改行從事音樂了吧。

這邊沒頭緒,青離忍不住又拿起那三件道具查看,最先入眼的便是無名氏的畫作。

真是漂亮啊……漂亮得邪性。

仿佛畫者把生命都融進去的那種懾人心魄的感覺。

“剛才你說筆力平庸,卻能畫出如此好畫,我猜出了是為什麼。”

“什麼?”青離看時,卻是雲舒不知何時湊過來說話,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