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得燭火四處搖曳,五月桂花香味隨微涼的風一起進入窗內,月光自柳梢傾下,灑落一地銀輝。
雲兒推醒了身旁睡得正香的李簡,把自己的胳膊從他的身下拿了出來。兩人因趕路這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昨夜竟在塌了的床上睡著了。
李簡睡眼朦朧的看著她,“什麼事?”
雲兒說:“你的心也真大,這樣都能睡著,反正那些人找的是你不是我,跟我沒關係。”
他這才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慵懶的對她說:“如果那些人真想要我的命,我又活不到現在,如果他們不想要我的命,我又何必擔心。”
雲兒想了想,“如果他們又回來怎麼辦?”
“那些個狗奴才隻知道聽主子的命令,我估計他們的主子隻想打探下我們的情況,但是我們還是趁現在快走得好。”李簡轉身收拾起行李。
“走又不差這一會兒,天還沒亮呢!”雲兒疑惑道。
李簡對她眨了眨眼睛,嘴角牽出一抹邪邪的笑意,“我們還是趁現在快逃的好,否則明早小二來收房還得賠床錢!”
雲兒白他一眼,“你不是很有錢的嗎?怎麼這會到交不起床錢了!”
“錢有多少都不算多,有那錢給店小二還不如我自己留著娶媳婦!”說罷,便拉著雲兒從窗上跳了下去。
兩人一路小跑來到馬棚,牽出他們的馬車,從小路出了城,此時魚肚白的天空已經見亮。
在馬車裏,李簡笑得前仆後仰就差滿地打滾,雲兒無奈的駕著車,“逃過了那些人的視線你就那麼開心!再笑我就把你從馬車裏扔出去,我騎馬你在馬旁邊跑!”
李簡斂住笑,但眉梢眼角還帶著隱不去的笑意,“你不知道,我從來都沒有白吃白喝白住店的時候,這次竟還把人家的床弄塌了,以前根本連想都沒想過,所以就特別的開心。”
雲兒有些訕訕的,“那個,走之前我在桌子上留下了一根簪子,應該夠咱們所花的了。”
李簡知她是因為可憐那些小本商人,就不再笑,牆頭靠在馬車座位上小憩,“唉,早說啊,一點都不好玩了。”
過了片刻他又抬起頭來,“你能不能把你手上叮咚響的那玩意扔了,吵的我都沒法睡覺了。”
雲兒苦笑了下,眼中皆是仇恨的怒火,但她是背對著他,所以他什麼都看不到。她抬起手搖了搖,手腕上的銀鈴叮咚直響,“你說的是這個嗎?”
他聽出她的聲音在顫抖,便沒有回話。她繼續說:“這是我娘給我的,我記得在我十歲那年,我娘臨死的那個夜裏,她說隻要我想她,就搖手上的鈴鐺,她會聽到的。”
李簡怔了怔,也苦笑著說:“原來你的身世和我一樣,都是從小沒娘的孩子。”
雲兒難以壓住心裏的厭惡,帶著一絲嘲諷說道,“哦?那這麼說我們還真是有緣呢!”
他突然歎了口氣,漆黑如墨的眼眸內竟浮出一絲傷感,“你算是幸福的了,你娘在死之前還能跟你說上幾句話,我卻是連我娘親怎樣死的都不知道。”
雲兒猛地回過頭,“你為什麼不知道你娘是怎麼死的?”
李簡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也許是說錯了話做錯了事被父皇賜死的,也許是哪個妃子見我娘親受寵設計害死的,也許她根本就沒死!反正我已經不記得她長什麼摸樣了,知道這些有什麼用,在皇宮之中,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
“照你那麼說,你豈不是很危險?”雲兒挑了挑眉。
“要是不危險能被那麼多人找嗎!”李簡大笑出聲。
雲兒抽了那馬兒一鞭,馬迅速跑了起來,“那我們應該快快趕路,早點到達京城,早點離開你這個危險人物!”
小小的馬車在山穀中顛簸前行,悅耳的鈴鐺聲與清脆的鳥叫聲,泠泠的山泉一起回蕩在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