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樁(1 / 3)

六年初春,小除夕已經從嬰兒長成了一個白粉粉的孩童。

當然,張老不可能會拉扯孩子長大,於是六年前除夕夜撿來後的那天,找到了垃圾山新來的流浪者,柳妍。

一個落魄流浪的女人,自然有原因,因為她懷孕了,或者說,未婚先孕。

淪落至此,不外乎男人的拋棄,家人自持禮教道德的厭棄,內心的害怕和母性掙紮,讓她選擇了這條不歸路。

那是兩千年初的春節,剛被工廠辭退,無法找到工作的柳妍,帶著大肚子,來到了垃圾山邊上成堆的茅草屋裏,暫時安頓下來。

剛開始靠著撿垃圾勉強能糊口,隨著孕齡增大,身體漸漸有些不支,靠著邊上鄰居的援助,和變賣最後一點家當換來一些錢財,終於撐過了最後幾月。

年前的一天,在寒風和破舊棉被裏,柳妍在鄰居老婆子的幫助下,生下了一個女孩。

最後望了一眼自己受苦堅持下來的結果,柳妍巨痛難忍,喘了一口氣,漸漸昏去。

第二天醒來,柳妍艱難的從床上爬起,看到在床邊熟睡的嬰兒,裹著棉布,眼皮微顫,還在熟睡中。柳妍附身抱起女嬰,把頭埋進懷裏,失聲痛苦起來。

良久,因是受母親情緒的感染,或者是饑餓的催促,女嬰也跟著啼哭起來。柳妍慌忙止住哭泣,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一旁應聲而來隔壁老婆子,看到女嬰啼哭不止,開口說道:“她這是餓了,你得趕緊喂奶。”

柳妍聽到這才趕緊把棉襖上衣脫下一角,大冬天的露出右邊臃腫的**,附身喂起女嬰。

女嬰吮吸著母乳,不再啼哭。不一會,就喝飽睡去。望著孩子睡容的安適,柳妍露出了一絲難得的微笑。

“這娃子起名字了麼?”老婆子在一旁突然問到。

柳妍還沉浸在短暫的欣慰與幸福裏,才想起還沒給孩子起名字,抬頭望了望周圍的一切,仿佛想起了什麼,恍惚間失了神。

“誒,你這娃子咋癡了?”

耳邊又響起老婆子的聲音,柳妍回過神來,望著懷裏的孩子,柔聲說到:“就叫柳伶吧。”

“難養活啊!”老婆子在一邊歎氣著。

柳妍微微一笑,難不難養活和起不起賤名自然沒有多大關係,在這種境地裏,能活一天是一天。

名字,總帶著父母對孩子的期盼,有期望也有遺憾。

咕嚕嚕的聲音突然響起,柳妍摸了下肚子,才想起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看著熟睡的柳伶和幹扁下去的**,苦笑著艱難起身,家裏已經沒有一點吃的,再不出去,就要餓死在這了。

老婆子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柳妍拿起鉗子和蛇皮袋,準備出門找點破爛。

走出家門口沒多久,柳妍便被老婆子攔了下來。老婆子手裏拿著袋子,挽著柳妍手臂往回走,邊走邊說道:“才生完孩子,哪裏有力氣幹這事,回去好好修養下,走,這裏還有一點吃的。”

柳妍看著老婆子把自己拉進房間,拉開袋子拿出裏麵的一把把野菜,沉默之餘眼角淚光漸閃,這個天氣的野菜,早就不剩多少,大概是老婆子幾天采來的。

“家裏就剩下這些了,希望老頭子今天能多帶點吃的回來,不然大冬天的非把人凍傻不成。”老婆子一邊抱怨著,一邊在爐灶下生火。

柳妍笑了聲,連忙進去幫忙。

老婆子和她老公老頭子,都姓劉,可惜卻沒留住他們的孩子。

在十五年前的某一天,兩人丟失了他們唯一的女兒,從此東奔西找,變賣了所有家產,用光了所有儲蓄,遠離了故鄉,最後腳步停留在這裏。

老頭子在垃圾站當環衛工,勉強混的到溫飽,而老婆子因病,無法劇烈運動,平常就在外麵發些尋找女兒的傳單。

不一會兒,野菜湯煮好了,老婆子盛了一碗給柳妍,柳妍接過捧在手裏,直接張口想喝老婆子連忙製止。

“慢點,小娃子是沒吃過飯麼,小心燙著!”

“知道了,知道了。”

嘴上說著,柳妍還是連忙灌了幾口熱湯下肚。

門外冬風吹起,風中卷著白絮,今年的第一場雪,隨著溫度驟降,緩緩飄起。

夜晚,老頭子帶著幾盒飯菜回到家裏,脫去環衛服,看見老婆子便說道:“今天張老請大家吃飯,我帶了點剩菜回來了,這個月開始就要漲工資補助,加上賣廢品的錢,可以攢點家蓄,明年就能再出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