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至此,泰山掌門問鬆道人不能再忍,縱身躍上高台,他七年前接任掌門,雖未參加過當年一役,但一套“十八盤”掌法卻為泰山之冠。

千峰雪掃了他一眼,還劍入鞘,一掌反手擊出去。

方才千峰雪那一劍詭異非常,問鬆自忖未必是他劍法對手,而掌法卻是己長,於是大喝一聲,雙掌推出。這一掌內力十足,雖無風雷之聲,亦有滔天之勢,台下眾人看到這裏,不由紛紛叫道:“好!”

一個好字尚未叫完,問鬆麵上忽現驚懼,連退幾步:“你……你……”

千峰雪不發一言,目光如刀,又一掌揮出,問鬆再退一步,口角已有鮮血滲出,他空有一身內力掌法,在千峰雪麵前卻無半點施展餘地。

“尚可。”千峰雪冷冷兩字評語,又一掌擊出。問鬆道人跌倒塵埃,眼見進氣多出氣少,一條命就要交代在這裏。

千峰雪不再理他,目光斜睨,他身形高大,自台下看去,氣魄竟不似世間之人:“當年第三場,記得是峨眉派?”

無雙一凜,緩緩站起。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全然脫離了控製。六大門派向以寇誌陳為首,誰道千峰雪一上來便先殺了他,雖然手段頗有偷襲之嫌,但千峰雪本來就是血魔弟子,指責他邪魔外道又有何益?

眼下六大掌門已折其二,無雙年紀最輕,武功修為在六人中亦不出眾,怎能是千峰雪對手?崆峒派掌門顧成因挺身站出,道:“千峰雪,你怎可難為一個年輕女子,且讓我與你對上幾招。”

千峰雪卻不看他,目光清冷,慢慢道:“峨眉掌門在何處?”

台下鴉雀無聲,聶真人心思轉動,欲要上台替掌門頂過一劫,卻又看到身邊的易家姐妹,心道我若過世,這兩姊妹又有何人能來照顧?正在猶豫之中,卻見無雙緩步登台:“峨眉掌門無雙,見過血魔傳人。”

她步履平穩,神色竟不見慌亂,膽識如此,千峰雪也點了點頭,道:“你是女子,我讓你三招。”

無雙並未遜讓,她武功尚不及問鬆,若有三招之機,尚有一線希望。

二人相對而立,無雙拔出身後雙劍,微一頷首,隨即雙劍相交,一縷劍光暴射而出,起招便是殺手。這一招姿態輕靈,劍氣如雪,已有當年定真師太的七成功力。千峰雪不避不讓,待到雙劍將至麵前,他驟然後撤,連關節都未曾彎曲,如同僵屍一般迅速後滑,疾退三尺。

無雙一招未中,並不吃驚。她亦知若是一劍便能刺中這大魔頭,那便是笑話了,峨眉一派以輕功見長,她身形隨之欺上,手中雙劍招式連環,這一招“鴻飛冥冥”,亦是峨眉劍法清風十九式中的殺手。

她快,千峰雪速度更快,無雙手中利劍離他前胸不過半尺,卻始終觸不到他衣衫,眼見二人將至擂台邊緣,無雙身形猛然一頓,一劍橫於身前,另一劍則飛擲而出。

傳聞數十年前,玉京第一殺手清明雨常用匕首飛擲之招,中者必死,然則無雙這一招卻相差甚遠。千峰雪側身躲過,不免對她看輕幾分,心道女子果然心浮氣躁,不足為患,口中則言道:“三招已過,接招!”

他對無雙既然看輕,也便未拔血劍,一掌揮過,這一掌之中陰風陣陣,尚未接近便覺陰寒沁骨,正是血魔一派的絕學。無雙躲閃不及,這一掌擊中前心,一口血霎時噴出來,眼見她已無抵抗之力,誰想在電光石火間劍光一閃,千峰雪後撤一步,左臂衣衫割破,竟有血痕滲出。

——那是無雙橫在身前一劍留下的後手。

她擲劍,中掌,一半是無力相抗,一半卻也是刻意誘敵。無雙自知殺了千峰雪是全無可能,但若拚上自己重傷甚至一命,廢掉他一條手臂,也可為其他三位掌門留下生機。隻是千峰雪武功畢竟遠高於她,無雙偷襲那一劍盡管幾近無跡可尋,也不過隻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劍傷而已。

千峰雪看她一眼,目光中頗有讚賞之意,以武功而論,無雙自然不如嵩山、泰山兩位掌門,但竟能令他受傷,也算難得。他又是一掌揮出,掌風厲烈,眼見她就要斃於陰風掌下。

就在這生死瞬間,一道淺碧人影忽自台下躍起,此人輕功頗高,瞬時已至台上二人中間,隨即出手——隻他這一出手,卻是向無雙。

他出手居然還頗為狠辣,千峰雪立殺六大掌門,自是不能容許無雙死在他人之手,於是收掌回撤,反為無雙回護。

那人微微一笑,於千峰雪回撤之時,他竟也同時收招,一手扶住無雙:“小雙,你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