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穢之地?他輕蔑一笑,原以為死了很久的心髒,狠狠疼了一下。他上車,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等到後視鏡裏的人變成一個點,他才抬手緩緩撫上自己的心口。原來,還會痛啊。
男孩伸手拉過他放在吧台上的手,和之前一樣,還是那麼冰涼。修長,白皙,卻仿佛傳說中的吸血鬼,已經死去好幾個世紀。
他低頭,輕輕一吻,“我說了我是認真的。我和他們,不一樣。”
調酒師仿佛被燙到一般,迅速抽回了手。轉而迎向另一個顧客,“你好,我是周四,你想,來一杯什麼樣的酒呢?”他的輪廓清晰,一雙桃花眼就像會說話,可是,沒有人能夠看穿他的想法,像是一個巨大的,謎。
景瀾卻突然笑了,是那種帶有溫度的笑。他明明,感受到了來自那隻冰涼的手的顫栗,感受到了他內心的慌亂。他明明,是有感覺的。
他心情大好,低頭嚐了一口這杯名叫“不同”的酒。可是隻一口,他就猛咳起來。這酒聞著芳香,入口卻極辣,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點著。周四隻會在每周四出現在春野,他的調酒技術一直都是沒得挑的,也算是春野的招牌調酒師。他調出這般難喝的酒,隻能說是故意。
順了順氣,男孩抬煙,對上了吧台裏隱藏在煙霧後麵的一雙狡黠的桃花眼。他似乎心情大好,吐了個煙圈,輕佻地笑著。
男孩也並不氣惱,回以笑容,接著,舉起手中的酒杯,像是要把這怪異的烈酒一飲而盡。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突然閃過一絲慌亂,狠狠擲下手中的香煙,做勢要搶過那杯酒。
可是,分秒之差,竟被人搶了先。
一隻有力的大手搶過他的酒,一飲而盡,接著,一個修長的身影落座,帶著溫度,帶著玫瑰花香。
他咂舌,接著玩味般轉過頭看向他,“這酒太烈,不適合你。”
緊接著,又對上一旁還沒晃過神來的周四,“周四是嗎?給我調一杯帶著秘密的酒,再給他。”他頓了頓,伸手揉了揉他的發,“一杯白開。”
伸手拿出錢夾,掏出厚厚一疊鈔票,放在周四的麵前。他不再多看旁人一眼,專注地抽著煙,欣賞著身邊的少年。
周四伸手拿過鈔票,“稍等。”垂下的桃花眼裏是嘲諷和苦澀。他這一生,好像注定了得不到任何美好的東西,除了錢,他什麼都夠不到。嗬,這樣也好,不會受到傷害,又可以保護自己最想保護的人。風花雪月的愛情,注定與他無緣。
景瀾皺眉,“你來這裏幹嘛?”
廖偉寧倒也不惱,依舊是紈絝的姿態和笑容,“你來得?我就來不得?”
少年換了個離他較遠的座,擺明了不吃他無賴的這一招。誰知剛落座他就像橡皮糖一樣黏了上來,手還放肆地樓上了自己的腰。
他剛要發怒,他卻湊近,“幫個忙。”
酒吧老板喝得微醺,搖晃著走了過來,他是個酒鬼,卻對這酒吧上心得很,“咦?生麵孔。”果然,他拿著酒,就過來了。
這間酒吧價格昂貴,卻並不是有錢就可以進來。你必須是真的同性戀,並且第一次來要有老板認識的人帶,才可以在這裏花錢買享受。而怎麼判別呢?酒吧老板從未看走過眼。
他落座,眼神迷離,半醒半醉,“第一次來。”他用了肯定句,廖偉寧點點頭,抬了抬剛遞過來的酒杯,抿了一口。接著,放在少年腰間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他調查了景瀾,細枝末節沒有一處放過,當然包括這間酒吧。他自是知道規矩的。
“我不認識他。”誰知景瀾卻突然打掉他的爪,扯出一抹狡黠的笑,無辜地對酒吧老板說。
廖偉寧也不在意,本來他就對這個地方沒什麼興趣,既然景瀾不樂意配合,那就算了。
這時候,他要的開水來了。他挑眉,把水放在景瀾麵前,眼含笑意,“乖,喝這個。”連他都沒有察覺自己語氣裏的寵溺。
景瀾扯了扯嘴角,見使絆無效,無趣地撇過了頭。心裏直嘀咕,這人是有多厚臉皮?
酒吧老板看似醉了,其實心如明鏡,兩人你來我往一個輪回的互動,已被他看進心底。他拿了酒杯,搖晃著又去往了別處。算是默認了這位顧客。
一雙複雜的桃花眼,一隻笑麵狐狸,和一個邪魅的少年。一個詭秘的三角形在不經意間,已經牽動了各自身上的紅線。誰說的,紅線兩頭,必須是一男一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