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傲隨和灑然的麵目驟然冷峻:“不要去想那種傻嗬嗬的念頭,我要的尊重,不是靠出賣自己的老婆換來的,有你在,哪怕一世平庸我也舍得。話說回來,我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眨眨眼睛四十五十歲說遠也不遠,何必非得去爭去搶呢?隨緣吧,小立肯把信任給我,我就接著,不肯給我就算了,以後重擔全壓在二妹肩上,我們反倒樂得悠閑自在,普通人家的夫妻兩口子還在為了生活奔波爭執喋喋不休,咱們卻可以錦衣華服遊山玩水,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浪漫,哪裏不好了?”
“不好!”
殷子脩斬釘截鐵道,下足了本錢保養得水潤的臉龐通紅,額間也因為高高挑起的眉毛,擠出了幾絲皺紋,“小妾生的兒女,沒資格占我殷家的正席大位!”
殷傲閉著眼難以陪笑,苦苦勸解道:“阿姨是明媒正娶的續弦,哪裏又是小妾了?”
殷子脩執拗道:“我不管那麼多,總之咱爸退下來以後,一定得是你來當家!”
……
……
林立被殷子衡請求去救殷家那條本就大限將至該死的老狗時,內心是十分抗拒的。
自己幼年時拖著肥胖的身軀仿佛過街老鼠狼狽度日、林家崩塌後韓玉艱苦維持生計的苦楚、親爹林震天人事不省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年,這些曾經的困頓如今雖然都變好了,但他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每每回想都如同老電影重放,曆曆在目。
對李殷姬嬴四姓家族的恨意,從未因為局麵變好而在林立心裏有任何消減。可以想見,十五年前自己和親人所遭遇的一切,興許隻是因為四條老狗點了點頭,他就恨不得立馬衝進醫院提刀親手將殷南庚大卸八塊,現在居然要他去給仇家續命,開他馬勒戈壁的什麼國際玩笑?
“不可能。”
林立直視著殷子衡真誠的眼睛不假半秒思索的說道。
早就猜到他會拒絕,殷子衡並不激動或者奇怪,而是說出了準備好的條件:“我恨殷家,也一度恨透了重男輕女的惡習,但我看到那個男人躺在床上,被京都來的大國醫宣判快要死掉,我明白過來他終究是我的父親,而且這二十幾年來他確實沒有虧欠過我什麼,我從小到大念的學校是最好,吃穿用度是最好的,過的日子是很多人都羨慕的,所以我希望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讓他再多活幾年。”
“所以呢?如果我肯發發善心幫他逆天改命,你會記我一份恩情?”
“巨大的恩情。”殷子衡補充道。
“不需要。”
林立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冷,打破了挺長一段時間維持的客氣以及對聰明女人應有的尊重,至少此時此刻從他的感情角度出發,眼前站著的,不過是滅家仇人的女兒。所以沒有客氣和尊重的必要:“你可以做我手裏一隻有思想的傀儡,如果我用著實在不放心,還可以隨時換上別人,或許那個人不是最合適的,殷家也有可能脫離掌控,但你應該知道,現在大局在我這裏攥著,我要向殷家複仇,並不是隻有吞並這一種方式,想徹底讓殷家在商城除名,也完全有能力做到。會損失很大吧,但老子被逼急了真的不care那種鳥事,隻要老子心裏痛快就行,沒了殷家每年幾百億的上貢,老子照樣頓頓吃肉。”
就這麼當著鄧荼蘼的麵,林立緩緩站起來,滿目皆是陰沉狠厲,對他的心上人惡語相加:“不要得寸進尺,給你臉你就乖乖接住,不要臉的話,我不介意暴躁一些讓你和你的家族滾蛋,那原本就是我最早的打算!”
殷子衡始終漠然的臉蛋稍有動容,畫過的眉毛皺著,也往後退了兩步,她不懷疑這一刻的林立敢暴起殺人,並且不會受到絲毫法律的威脅。
她的確怕了,那股濃烈的她並不知道是什麼的殺氣壓迫,宛如一整座延綿千裏的山脈近在咫尺的碾過來,雖然很慢,但最終落幕自己勢必屍骨無存。
那些從羅馬買來的高價奴隸,身上也有同樣的煞氣,但相比較起來螢火之光無疑沒法與皓月爭輝。
極度的恐怖帶來極度的恐懼,殷子衡眼神變得有些無助,膝蓋顫抖著,她眸光裏莫名又恢複了平素的堅毅,然後漸漸地降低了身高,她跪了下去。
“我理解你的憤怒,也請你理解我的苦衷,這次不是談生意,僅僅是我單方麵向你乞求,你不必點頭,但我會一直磕頭,哪怕我頭破血流而死,到你覺得我可憐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