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名字?”林立問道。
小麥色身材極棒的普通長相女人答道:“殷子衡。”
“原來是殷家二小姐,不錯。”
林立目光中隱隱有了讚意,乍一見麵,並無過多交流,這個女人便十分入他的眼。
殷南庚早年便有兩女,長女便是嫁給他那位義兄的商城昔年五朵金花之一的殷子脩,聰慧過人,隻是格局偏小。相對比下來,次女殷子衡的樣貌比同父異母的姐姐差了十萬八千裏,頭腦卻公認的適合行走商人之道,在殷家愈發青黃不接的後輩當中,算是唯一能執大旗者,可惜生錯了性別。
“其實就憑你這個姓,我就可以把你做到埋進後花園,因為你的名氣挺大,少了你殷家宗室等於丟了一股挺重要的支柱。不過我好賴也算個生意人的兒孫,所以這筆生意我可以跟你談談,你想談什麼?”
林立展著手掌指著對麵的沙發示意對方坐下說話。
殷子衡並不拘謹,從容越過沙發間的縫隙端正落座,平視對麵那個相貌生得頗受天寵的年輕男子,開口卻是句題外話:“我記得林公子當年失蹤的時候是十歲,我十三歲,您現在應有二十五歲才對。”
林立微微閃了眼光,回道:“殷二小姐想必知道我在天師府占了個席位。”
殷子衡問道:“所以林公子的壽數是?”
“若無天災人禍,大略是八百年。”
“那殷家是全無勝算了。”
殷子衡略有淒然的一笑,並不美豔,似是篤定了什麼事。
天底下凡人壽元最長者不過一百四,能活兩百年往上的必然是修真者,而八百歲,屬於化神期修真者的標準壽命。
林立難得謙虛一回:“殷二小姐這話說得也武斷了些,在下所擁有的籌碼,即便添上這一筆,也未必能敵得過殷氏一族曆經三朝的底蘊,勝負目前還是五五之數。”
殷子衡自然不會把即將獲勝之人的客套話當真,她很聰明,情商智商都很高,這是連他那位固執老爹和整座商城都承認的,所以她非常冷靜的把話頭引向了此行至此的主題。
“殷子建是個廢物。”
林立眉頭輕挑,後來他有意調查過,殷子建不同於殷子脩,跟眼前這位乃是一母同胞,隻是歲數差得較遠而已,“也不至於這麼說自己的親弟弟?”
殷子衡臉上沒有什麼可稱精彩的神情,淡淡說道:“我隻是在講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不帶貶義色彩。”
林立思索一瞬最終予以承認:“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起碼從出生看到現在,殷家背負厚望的小太子爺所作所為都還沒有讓人不失望的,或者已經讓人完全看不到希望。不過就是這樣顯而易見的事實,那位英明一世的殷家家主貌似當局者迷,二十年來苦心孤詣地把幺兒子當接班人培養,不到最後蓋棺定論的時刻,好像都不肯醒悟。
“我是我們三姐弟裏最出色的。”殷子衡又說道,無論是不是真的,總之挺缺乏華夏人幾千年來被視作傳統美德的謙虛。
林立想了想再度給予肯定:“沒錯,是這樣的。”
“所以我比弟弟更適合做家族的繼承人。”她說道。
林立臉上忽現玩味,他明白這個身材臉蛋不搭調的女人要談什麼生意了,於是對她更加欣賞,並且有些遺憾對方竟然不是個美人。
“這種話或許你應該對你的父親去說。”
殷子衡說道:“我永遠沒機會對父親說這些,隻能對你說,幸好現在家族的命運,並不是掌握在家主的手裏。”
“你盼望動蕩?”
“殷家需要一場瀕臨崩潰的動蕩,與其在病危中慢性死亡,不如在毀滅中重生。”殷子衡冷靜到有些冷漠,冷漠裏蘊含了她對自己家族的失望,以及對那位大愚若智的父親早就失去依賴的堅強。
……
……
林立第一次在女人麵前有了望而生畏的感覺,類似的感覺,連青雲見心那種慧極的仙女兒都不曾給過他。眼前枉費了一條稀罕身段的姐姐級別的女子,或許沒有強悍無匹的實力,照樣肉身凡胎得應付曇花般的生老病死,但她有一顆僅憑智慧便支撐起來的極為強大的心髒。
“父親是很有野望的,給大姐取名叫子脩,我叫子衡,弟弟叫子建,他大概是想成為曹孟德那樣的梟雄,也期盼自己的孩子能如曹氏三子那樣卓爾不群,但他忘了曹操最寄予厚望的,從來都不是才華見長的曹植。”殷子衡靜靜述說著,情緒淡得像是在講隔壁鄰居的家事。
林立望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鄧荼蘼,後者正饒有興趣且深以為然的點著頭,可憐他這小學四年級的文化素養基本沒聽懂,費心巴拉苦思冥想半天,才勉強記起三國裏作出‘煮豆燃豆萁’的詩人叫曹植字子建,那他應該有兩位老哥分別叫子脩子衡吧?
為了掩飾自己書讀得少的缺點,林大少果斷幹脆地略過了殷二小姐有文化的感慨,說道:“你希望我扶持你當家主,去實現你可能藏了很多年的抱負,不過我在之前就已經有了人選,怎麼看都比你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