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莫名其妙變得嚴肅起來,竊竊私語的聲音也逐漸平息,直至消失殆盡。
所有人都注視著廳室中央這張長桌,焦點在光頭青年與白袍老人之間來回晃動,所思所想皆是不盡相同。
有人在後悔林立露出爪牙之前,沒有熱心腸上前幫腔兩句,錯過了與之交好的機會;幾分鍾之前對陽群芳心存念想的幾位公子哥,不約而同地慶幸,那麼兩三個甚至擦了擦冷汗。
不明白“化神後期”意味著什麼的,大廳裏六百餘人中,找不出十個。
場間一片鴉雀無聲,隻有與幾名相識的淺淡朋友坐在靠南桌子上的莫雲天,牽起嘴角邪魅發笑,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莫少為什麼笑?”
一名在江南同樣背景強悍的公子哥問道,他跟莫雲天粗算起來也有十幾年交情了,雖然並不深厚,離交心知底更是差著大老遠,但這回重逢,憑著敏銳的覺察力,他卻是從莫雲天毫無紕漏的談話中,聽出了若有似無的反常。
於是莫雲天的一笑,在他眼裏便格外的意味深長值得推敲。
“沒什麼,就是佩服這小子,惹是非的運氣實在是讓人無話可說。”莫雲天全無心機的回道,對於演戲這碼事已經倦怠了。
“哦?莫少認識那位光頭的朋友?”
“熟得很。”莫雲天說道。
在江南四少中排名第三的公子眺望向林立,眼神隱隱地好奇。
莫雲天的個性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孤僻,從來沒有真正的朋友,當初好事者在他們這輩闊少裏排江南四少的時候,原本將莫雲天排到了第二,但莫雲天當天就宣布退出了,並非不屑於與另外三人為伍,而是發自本心的排斥和疏遠。
後來聽說莫雲天加入了京都煊赫無比的九老會,他們這撥人還羨慕了一陣子,可也才短短半年,莫雲天回江南的頭一件事,就又是宣布退出,稍有交集的人都猜測是他不合群。
這樣的人,嘴裏居然說出跟某個年齡相近的人熟得很的話,在江南排行第三的公子哥看來,實在匪夷所思。
他愈發地看不懂曾經相識的青年,便想旁敲側擊,問道:“莫少說他惹是非很在行?”
莫雲天有些玩味,說道:“咱們比他進來得早,坐在這兒,除了偶爾有認識的人打招呼,一直沒什麼存在感,他就不一樣了,剛進來就被很多人盯著看。”
名叫楚濂的公子哥點點頭,這是實話,林立剛進大廳的時候,他自己也多看了幾眼,當然原因是林立身邊有個奪目無比的清純美女。
“這些還隻是他惹事能力的冰山一角,不愧是個災星。”莫雲天接著說道,臉上表情玩味更深。
楚濂來了興趣,求教道:“莫少這位朋友,還惹上過比這更矚目的是非?”
莫雲天說道:“很多,我就不需要跟你一件一件擺出來聊了,直接告訴你,他叫林立,唐城那個林立,懂了吧?”
“他是林立?”
楚濂神色微驚,唐城第一惡少的名頭,在隔著長江黃河的江南也很響亮,雖然沒到如雷貫耳的境界,但種種事跡流傳倒還相當的廣泛。
十年前便是超級反麵教材的熊孩子,楚濂甚至還記得小時候,有次挨父親打就被訓誡過:你無法無天可以,最好給老子有個限度,老子可沒唐城那個姓林的舍得慣兒子,你要真敢拿林立當榜樣去學,這幾年老子能給你擦屁股,等你大了捅出老子兜不住的簍子,老子弄死你!
百聞不如一見,對上號以後,楚濂也是怎麼瞧那光頭怎麼像災星,不過這災星貌似有點變~態。
化神後期……
“莫少既然跟他是朋友,剛才何不出言相幫?也好讓友情更堅固點。”
楚濂於是有了更好奇的事情,他在想,莫雲天難得有個被說成朋友也不反駁的近乎人,見朋友撞上麻煩,竟然也袖手旁觀,是性格當真冰冷無情,還是有別的緣由?他更傾向於前者,站在自己的立場看,莫雲天始終像是錯過了某次大好的時機。
“沒必要。”
莫雲天隻淡而無味地這麼回了一句,便轉過頭對著桌子,繼續撥弄手心裏那隻鋼筆蟲一樣的小家夥。
楚濂便篤定了猜想,看來孤僻慣了的莫家大少,與強橫離譜的林家少爺,關係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深厚。
自然沒人告訴他他猜錯了,莫雲天口中的沒必要,確實是沒必要幫忙,但不是他理解的那層意思。
林立自己動動手指頭都能解決,插手幫忙很多餘。
潛影宗的老者並沒有看走眼,林立切切實實便是化神後期,而這件事情,除了他本人以外,丹朱是第一個知道的。
張雲馬的本命靈符所含的真元堪稱浩瀚,被剝離之後,丹朱順手就扔給了林立,僅僅一夜,林立便將那枚本命靈符煉化且完全吸收,境界猛漲是必然的,沒什麼好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