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見心解釋了自己為什麼這樣決定，但林立依然搞不懂：“江湖義氣是男人的事，你也不必如此幼稚。”
“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選擇。”青雲見心回道，聽起來似乎有些不講道理，卻比上一句更讓人易懂。
林立緊鎖的眉頭鬆散開來，繾綣成了一抹苦笑：“我在趕你走，結果你跟我講義氣。”
他一直以為小仙女跟自己僅止於見麵打個招呼的交情，偶爾攀談幾句，絕無親近可言，淺淡如水。
而幾天相處下來，事實貌似也真就如他以為的那樣，但此刻陡轉的畫風，表明一切都隻是青雲見心不形於外所帶給林立的錯覺。她轉過身子麵向蓄勢待發的四位天師府首座，不慌不忙的說道：“長老勿怪，見心的舉動，一人擔當足矣，與青雲世家無關。”
宋雲象的麵色變得有些難看。
天師府與青雲世家的關係，硬說起來並不深厚，嚴格來講青雲世家自詡不受道門管轄，那麼便連龍虎山附屬都算不上。
但由於當年青雲世家先祖對上上代天師有恩，龍虎山向來不曾虧待這個原本是凡俗世家的家族，雨露恩澤幾百年，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對兩個勢力產生了尊卑印象。
他認為，青雲世家的人，在內心深處，應當比外人對天師府更為尊敬。
但今晚此地，青雲世家頗看重的晚輩女子，卻站到了四院長老對麵，要幫襯著某人與他們鬥法。
盡管她幫的人也是龍虎山的人，宋雲象心裏還是很不舒服，他代表的是整座天師府的律令，而律令的勸慰，豈容挑戰？
“既然青雲姑娘這麼說，就不要抱著我等投鼠忌器的念想了。”外貌中年實則百歲的武威院首座冷冷說道。
青雲見心像模像樣的拱手施禮，聲澈如泉：“不曾抱過那樣的念想。”
……
……
養丹廬前氣氛凝重到極點，大有一言不合隨時開打的趨勢，但到現在為止，沒有渡劫強者出麵叫停。
剛才的動靜以及林立無意泄出的殺氣，已經吵醒了整座天師府，離陽長老就在後麵的小院裏，沒道理還深深睡著，而不遠處敕書閣方向，掌教張懷庸不知抱著何種心態，也始終不曾發聲。
“小師叔，請祭法器吧。”
宋雲象說道，這句話的意思是，他真的要對年輕的長輩動手了，青雲世家那位女子臨陣變卦出乎意料，但並不能對局麵造成任何改變或是影響。
武威院的律令連掌教天師都管得住，區區下等世家的客人，又能有什麼影響？
林立深邃地看了眼青雲見心，說道：“無須法器，我就這一雙手，破得了就是你們贏，破不了我就下山。”
這句話聽著很狂妄，古時候修真界就流傳著一種說法——萬法在我身，我身既萬法，任你神兵利器摧枯拉朽，皆是外物，一雙手盡可破。
可實際上真正能說到做到這一點的強者，古往今來挑不出十指之數。
但這又是林立的現狀，黃帝外經的法術雖然不是很依賴法器，根本原因卻在於，他自己確實沒有法器可用。
向北海劍宗討要的精金一直抽不出閑暇鍛造，到現在都還是器胎一枚，而上龍虎山後，老鄧頭也沒那麼大方，伸手就闊綽地丟柄玄器給他，當然，主修丹道的離陽長老，也不像大統下的練法修士，有那許多閑置不用的法器。
上回給的那盒子裏，倒是有兩樣厲害的事物，但顯然不能拿出來對龍虎山的人用。
旁邊青雲見心也是兩手空空，她是有法器的，雖然低級但比沒有好，不過裝在龍虎山贈她的儲物法寶裏，和林立懷中的木盒一樣，也是沒有道理對龍虎山的人使用。
那種感覺，就好比是拿著人家給的棍子，去攆著人家的孩子打。
“落木爺爺說，你擅長強攻的法術，防禦方麵似乎有些蹩腳，我結盾抵擋，你來攻進可好？”青雲見心低聲問道。
聽到‘蹩腳’這樣的詞彙，林立倒沒覺得尷尬，他隻擅長自身防禦，域外十年裏有三成精力都耗在金龜訣修煉上，大範圍的結盾法術，他確實菜得摳腳，這是事實。
但四院重器的威能，加上四位化神巔峰高手，她這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身板，如何抵擋得住？
林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不是因為憂傷，而是在看敕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