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裏冷嘲熱諷,原因是他們對這場戰鬥勝利的渴望,甚至比易大師本人還要強烈,又或者是因為,他們的內心深處,感受到了某種不安。
東瀛人卸掉了腰帶和護腕,接著半俯身子解開腿上的護膝,扔在地上,鏗鏘幾聲清響。這種聲音很容易辨別,源於硬物與硬物之間的碰撞。
原來東瀛人的腰帶和護腕護膝,裏麵都是包著東西的,大凡是鐵或者石頭,而且顯然布料極薄,裏麵的東西才能跟地板碰出動靜。
聽起來,分量似乎不輕。
“請。”
東瀛人的咬字依舊不正宗,但氣勢卻變了,倒不是張狂或是得意了起來,而是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你一直在負重與我打鬥。”
易大師眉眼間的神色比原來更低沉幾分,他離得最近,最清楚對方身上的累贅落地時產生的動靜。
所以他能估算得出重量。
“戴著百來斤的镔鐵,都能跟我周旋不分勝負,取掉那一百多斤,怕是贏我輕而易舉。”
中年的華夏男人卻並不驚慌,沉重的表情下,是一雙湛然的眼睛。
到這一刻,他幾乎已經知道自己必敗無疑,接下來有兩種選擇,要麼直接認輸,要麼硬扛著到被打輸。
他選擇了前者,在對手再次說出那個沒有溫度的‘請’字時,一串上路拳搶攻過去。
就像很多觀眾以為的那樣,東瀛武士隻剩下兩點分數,自己哪怕是對著打,也能用寬餘的點數拚贏。
如果可以的話,他不介意以那種方式取勝,雖然利用規則多少有點勝之不武,但顯然在他心裏,華夏武功的顏麵更重要。
倏倏倏倏倏!
黃階高級的易劍連此刻無比勇猛,大義在心頭,發揮了十二分的實力,拳風有聲,甚至隱隱有境界突破的跡象。
本身是暗勁初期,若能此時順利突破至中期,憑借多年的武學功底,便還有一線贏得光明正大的希望。
可破境這種事,畢竟是需要時間和冥想領悟的,短暫的爆發,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窘境。
東瀛人先是硬撼鋒芒,發現對手忽然實力暴漲,於是決定避開觀察片刻,戰鬥思維格外清晰。更重要的是,他真的避開了。
取下負重之後,東瀛武士比原本靈活了不止一倍,要知道,先前他接易大師的拳頭,速度時常跟不上而挨冤枉打,然而現在卻能單憑速度,繞過易大師重重拳影的阻擋。
前後兩幕畫麵,對比實在過於鮮明,鮮明得有些燙眼。
觀眾席歸於沉寂,屏息盯著賽圈之內的兩人,再禁不起一絲一毫的戲劇性轉折。
然而世間事,大概總是不遂人願,越是不期待發生的事情,越是容易發生——易大師一鼓作氣勢如虎,可惜沒能臨陣頓悟,後繼無力,再而衰三而竭,東瀛人還是穩健,接招、拆招、破招的動作宛如鐵桶般滴水不漏。
整整十六個回合下來,易大師竟不曾傷著東瀛人哪怕一下,看似岌岌可危的兩個點數,遲遲沒被打掉,反而是易大師自己,點數掉得極快,身體已經被拳掌擊中數次。
“涼了。”
不遠處觀戰的林立背脊考回座位,失去了所有期待感,也為易大師宣判了那個有些絕望的定論。
並無懸念出現,東瀛人憑借最後兩個點數,殘血反殺了幾乎滿血的易大師,臨了,打掉易大師全部點數之後,還趁機從後方將其一腳踹出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