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張祈安,則目光冰冷的盯著對麵的太監施德,又看向他身後一眾麵色可憎之人,再掃過院子裏的各式人等,立時神色和緩下來,笑吟吟的後背雙手。
他做事一貫隻有兩種作風,要不深思熟慮,謀而後動的致人死地。要不就是不管不顧,以雷霆之怒先宰了對方再說,等事後在仔細琢磨善後之事。
說實話,當麵對那些位可憐的宮女,雖然使他心生惻隱,真想解救她們出去,可還是沒有刺激的他失去理智,心裏根本就沒太當回事。
要是早幾年時的張祈安,或許還會激動萬分的當個俠士而救人於水火之中,可如今卻已經見得多了,多到令人見怪不怪,心如硬石,麻木不仁的地步了,這宮裏宮外,可憐之人可謂遍地都是,不徹底根除此源頭的封建帝製?你又能救得幾人?
作為一個既得利益者,張祈安自是不會高喊什麼推翻腐朽王朝,此時神色親切的微笑,伸手朝施德勾勾手指頭,示意對方過來接近自己。
早已看出這群不之客肯定是以小侯爺為主,這一輩子生存在皇宮的公公宮女們,誰又不認得張祈安?看到侯爺表情親和,施德心中一喜,他在宮裏唯一的靠山就是王忠,試問這浣衣局哪是什麼有油水的好所在?自是無人爭搶領太監的位置,都知此處無非是個另類的刑罰之所,用來處置杖責宮人的陰冷地方而已。
今日活該施德倒黴,引為靠山的大太監王忠自身難保,麗妃等平日交厚的嬪妃,即使收到求救口信,此刻也不敢出宮施以援手,就算是其他大太監,誰又敢為他而得罪這位小侯爺?
說起這位施德,其人原本是江蘇人氏,因家境窮困,早在十幾歲時就進的宮,自打進宮後就一直在浣衣局內當差,這麼多年來,真是見慣了宮裏勾心鬥角的最陰暗一麵,其人性格本就陰狠毒辣,在此等滅絕人性的地方,自是混的如魚得水,很快就憑借著體貼上意而一路走的風生水起,他乃是太監中有名的牆頭草,其人更是有幾分小聰明,隻要誰當上尚衣監的大太監,那他就聽誰的吩咐,對於其她貴人同樣唯唯諾諾,誰人的吩咐都會盡心盡力,算是個周旋四方而辦事穩妥之人,從而十幾年來在浣衣局的地位得以屹立不倒。
滿麵笑容的趕緊小跑幾步,施德早就想親近小侯爺張祈安了,隻是自家呆在這個人人憎厭的所在,往日哪有如此難得機會,心想難怪今日家裏房簷上的喜鵲喳喳直叫,莫非老子這是要熬出頭了?
早就在浣衣局呆膩味的施德,一個月上千兩的油水自是看不上眼了,何況還都是些有傷陰鷙的血腥錢,而那些負責采買的領太監,一個月任事不管,就能有各方笑臉送上無數孝敬,在回頭看看自家院子,唯有一群半死不活的娘們,自己又沒能耐享盡豔福,真是可悲可歎又使人窩火。
心裏越加火熱,鬼迷心竅的施德幾步跑到張祈安眼前,雙手下垂,整個人朝前低頭哈腰的,異常諂媚的笑道:“侯爺有何事吩咐小的?小的定會為爺辦的妥妥當當。”
“不是本侯爺說你,怎能如此糟踐宮中的姐姐妹妹,你自己看看,一個個的都成什麼憔悴摸樣了?唉,你這是在辣手摧花啊!”
張祈安痛心疾的指著院子中的年輕宮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神色,施德反擊極快,心中大喜若狂,馬上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個響亮耳光,悔恨萬分的自責道:“侯爺教訓的是,都是小的被那豬油蒙了心,成天隻惦記著如何完成宮裏的差事,就沒把姐妹們當成個人看待,都是小的錯,都是小的錯。”
憤憤不平的點點頭,張祈安知道這麵色和善,幹瘦矮小的白臉家夥,乃是宮裏有名的笑麵虎,其人為人處事異常心狠手辣,整個宮裏沒人不懼怕他三分,人送外號活閻王,就是靠著一路殘害人命,替宮中貴人消災解難而得以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