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本王俗媚？”寧晉顯然認為葉諾這番不客氣的話是存心想削他的麵子，這個倒真是冤枉她了。葉諾自己並不在意茶味好壞、香味濃淡，這些話皆出自於她的二師兄孟離。
孟離目盲，對味道十分敏感，生性又有些偏執。他自己不喜花茶，自然就會說出一番詆毀花茶的道理來，其實不過是各人品茶所好不同而已，何來俗媚之說。但葉諾自小便與他十分親近，耳濡目染之下，行事觀念與他倒有七成相似，此時信口道來，自己並不覺有何不妥。
“我說的是茶。”此刻她平靜地更正。若不是礙著展昭，一定要讓吳子楚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寧晉恨恨地想。
“我喝著倒覺得味道不錯。”展昭風輕雲淡地插口，又提醒寧晉關注棋局，“殿下，該您了。”寧晉漫應一聲，將注意力轉回棋盤，既然展昭給了台階，自己若再和這小丫頭計較就顯得太孩子氣了。
這棋下完一盤又一盤，無論輸贏，寧晉總是興致勃勃地要求再來一盤。展昭雖然疲憊，卻不好掃寧晉的興，隻是耐心地應對。空當時，他抬眼看去，葉諾以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蜷在椅子上，歪著頭淺淺而眠。
不知過了多久，忽有人在門外恭敬道：“殿下，蓮子羹已燉好。”
“燉爛了麼？”
“回稟殿下，都爛乎了。”
“進來吧。”寧晉這才放下棋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衝展昭道：“下了這麼久的棋，餓了吧？吃碗蓮子羹暖暖身子。”展昭依言放下棋子，正欲叫醒葉諾，卻見後者不知何時醒來，雙目發亮地盯著托盤上熱氣騰騰的蓮子羹，顯是餓極了。
蓮子羹的味道如何，寧晉自然不會傻得再問葉諾，即使看見她連盛了三碗，眼睛眨都不眨地飛快吃下去，他也裝作沒看見。展昭和寧晉都隻吃了一碗，倒不是不餓，實在是因為都被葉諾給盛光了，想吃也沒有。
縷縷晨光由窗外透進來，棋還未下完，寧晉取了塊絹布覆上棋盤笑道：“今日乏了，明日正好是中秋，我們留待明晚賞月下棋，豈不風雅。”
“殿下的好意心領，展某公務在身，不敢懈怠。”
“你們開封府那窩子就算是鐵打的也不能十二個時辰都辦差吧。”寧晉不耐煩道，“難不成你還想告我個妨礙公務的罪名？”
“展昭不敢。”
“那就這麼定了。”
展昭還欲拒絕，就聽葉諾在一旁急急開口：“明晚我可沒法來，我約了師姐一起過節的。”
寧晉緩緩望向她，笑得勉強：“這位姑娘，我請的是展昭，並沒有請你。”
“那我就放心了。”葉諾笑得燦爛，幾乎將寧晉氣出內傷來。
回城的路上，展昭沒有再施展輕功，而是和葉諾一起慢慢走著。從寒山寺出來後，兩人行了許久皆各懷心事，沉默不語。
展昭想的是那幾盤棋局。而葉諾想的是那幾碗蓮子羹。一直出了楓橋鎮，行至石板橋心，寒山寺的鍾聲響起，兩人不約而同地慢下腳步……
“你也覺得蹊蹺？”葉諾忍不住開口道。
展昭點點頭。那幾盤棋寧晉隻是略略思考，下得飛快，棋風也不似往日平穩，顯是心中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