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棋局(二十二)(1 / 2)

“你從何處看出蹊蹺的?”展昭問道。

葉諾雖不懂棋局,其他方麵的觀察力卻是細致入微。她舔舔嘴唇道:“那蓮子羹是重新熱過的。寧王飲食講究,連喝茶都那麼精細,底下人怎會用重熱過的蓮子羹來糊弄他?”

“蓮子羹是重新熱過的,你怎麼知道?”

“蓮子羹味取蓮子的清香,重熱則香氣大泄。”葉諾顰眉搖頭,“你也許吃不出來,可是像他這樣的人沒有理由吃不出來。”

“也就是說,蓮子羹是事先早已煮好的,卻不端上來。”展昭陷入沉思,“而寧王明明無心下棋,卻偏偏要下到蓮子羹端上後才罷手……那麼蓮子羹也許隻是一個信號。”

“什麼信號?”

“也許是告訴寧王可以讓我們離開的信號。”展昭回憶,寧晉就是在那時表示困乏,不想再下棋了。

難怪寧晉就是不讓自己出去!葉諾眉頭皺得更緊:他隻是將自己和展昭困在寺中,並沒有加害,那麼必定是有什麼事不希望他們在場。那刻,兩人不約而同地轉身往來路疾奔回去……

如此隻有一個原因了,他們趕著回寒山寺聽牆角。

方才的鍾聲是每天清晨召集寺內僧人用飯的,幾乎所有僧人都集中在飯堂,虧得展昭和葉諾還一路躲躲閃閃,卻沒有看到什麼人影。不過片刻工夫,兩人就到了寧晉所住廂房的屋頂。

老實說,展昭對葉諾有些擔心,上次在江邊小鎮,自己就不得不為她解圍。他剛想開口讓她在稍遠的地方等候,就看見葉諾已經熟練地悄悄將瓦片挪開一條小縫,伏在空隙處往下看了。展昭習慣性地暗歎口氣,他發覺自己最近常常歎氣。

與葉諾一起湊到那條小縫上,自然不太妥當,他在屋脊另一麵自尋了處妥當地方伏下身子:吳子楚正在廂房裏垂肩而立,自從帶他們來寒山寺之後他便再沒有露過麵,還穿著之前那襲衣衫……

展昭微眯起眼,從屋頂的這個方向看不清表情,但仍可看到吳子楚的靴麵上**了一大片,顯是剛辦完事回來。寧晉仍舊坐在榻上,側著頭思考著什麼,手中無意識地玩弄著幾粒棋子,發出哢嚓哢嚓的摩擦聲。

兩人並沒有交談,或是剛剛談畢。展昭有些失望,如果能再早些回頭,也許就能聽到他們交談的內容。

另一邊葉諾目光也繞著吳子楚周身打轉,這個方向比展昭略好些,她能看見吳子楚衣袖外側有一小道劃痕,衣角下擺散落著零星泥點。

寧晉沉思良久,抬起頭來,似乎剛剛意識到吳子楚還站著自己麵前,遂道:“你也忙了一宿,先下去歇著吧。”聞言,吳子楚施了禮,正待退出去,卻又被寧晉叫住。

寧晉直直地望進他的眼睛裏:“子楚,說老實話,你是不是不願意做這破差事?”

“……卑職知道殿下也是有苦衷的。”

寧晉愣了愣,想要說點什麼,張了張口,終還是道:“你下去吧。”

吳子楚依言退出廂房,又替寧晉掩好門,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停住——現在是白日,如果他此時回頭,就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