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看葉諾不問出事地點在何處,隻在驛中轉悠,也不著急,隻是立在一旁靜靜等候。

葉諾來回踱了兩三趟,方抬頭問老官役道:“這院子的花草多久澆一次水?”

“四五天澆一次,有時下雨就不澆了。”老官役頓了頓,“前兩日的秋雨直下了一天一夜,所以小人一直沒澆水。”

“出事那夜也下著雨?”

“是。”

葉諾麵露喜色,又在官驛內來來回回地轉了幾圈,時而俯身細看,時而躍上牆頭。大概過了一盞茶工夫,她蹲在牆頭朝展昭招手:“展大人,你來看看這個!”

他依言躍上,循著她的手指望去,牆頭上有幾處青苔被壓扁的痕跡。

“腳印?”展昭嘴角微揚,眼底有一絲讚許,其實他那日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牆頭的腳印,閉口不言不過是想看看她能不能發現而已。

伸出手順著痕跡虛畫一下,葉諾顰眉道:“有兩個人,都是男人,身長七尺……”她用手掌在腳印處比了比,“另一個矮些,大概是六尺有八。隻有進的腳印,想是事後從門口出去的。”

展昭點點頭,她的推測與自己的一般無異。從腳印來推測一個人的身高,還是他初入公門之時,在辦案中從包大人身上學到的。她竟不知從何學來,或是無師自通?

“這裏也有!”葉諾輕輕旋身躍下,示意他跟著下來,指著院中幾處地方給他看,“雖然隻有足尖的痕跡,但也可以看出一個朝東麵而去,另一個朝西北麵而去。”

“西北麵是廂房,白寶震就死在那裏;東麵是廚房,死的是官役。”展昭淡道。

老官役在一旁驚道:“不是說已經抓住凶手了麼?難道還有一個凶手不成?”

葉諾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抓住的那個可不是凶……”

“葉姑娘!”展昭沉聲喝住她,目中隱含威嚴,示意她莫要亂說話。

葉諾冷哼一聲,頗不以為然,別開臉去,卻沒再說什麼。

“去廂房看看吧。”展昭越過她,率先往後麵的廂房走去,心道,這姑娘既入了公門,怎地說話還是如此口沒遮攔。來日方長,她這性子自己會吃虧不說,隻怕還將連累到開封府。

推開那間廂房的門,便見地上幹幹淨淨的,與之前來時的狼藉模樣大相徑庭。展昭一怔,剛要問話,那老官役已趕上前來,賠著笑道:“我昨兒個才把這屋子給打掃利落了。”

“誰讓你打掃的?”展昭麵色一沉。

“這個……”老官役忙道,“小人是想這廂房裏頭還得住人,一地的血跡瞧著怪瘮人的。”

“那麼,廚房你也一定打掃過了?”葉諾探頭問道。

“是啊,小人日常做飯做菜,若是不打掃,這實在是……”老官役苦著臉,“不瞞二位說,自我那宋離兄弟死後,小人獨自一人住在此處,說不害怕是騙人的。”

葉諾不耐聽他囉唆,進得門去四下打量,發覺不僅地上清洗過,連桌椅床櫃也都抹得幹幹淨淨,不由冷笑道:“看不出,你這麼個樣子,打掃起來倒還真細致。”聽她語氣有異,老官役訕訕地不敢接話。

“你的月俸多少?”她宛然一笑,又問。

“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