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諾點點頭,跟著要走,似乎又想起一事,轉頭認認真真對王朝道:“以後給嫂夫人買胭脂,別買那些二三錢銀子的便宜貨,味道實在太衝。上好的也越不過二兩銀子,質地味道都要勝出許多。你又不是拿不出銀子,下回可記著別摳門了。”王朝愣在當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待他回過神來,葉諾已隨展昭走遠了。

“嫂夫人用的是何種胭脂,她怎麼會知道?難道你身上有味道?”馬漢湊過來,在王朝身上一通亂嗅,“我怎麼沒聞出來?”

“去去去!”王朝忙把他推開,心中直犯嘀咕。

展昭看葉諾在自己身邊安安靜靜地走著,也不說話,一雙眼隻在大街兩旁的鋪子瞄來瞄去,目光中透著股新鮮勁,活脫脫還是個孩子模樣。

她倒真是觀察入微,王朝衣領上的一小點胭脂膏也沒能逃過她的眼睛,想是剛塗了胭脂的夫人為他整理衣物時不小心沾上去的。展昭不由微微一笑,可以想見,方才葉諾的寥寥幾句足以讓王朝犯上一天的嘀咕。

“葉姑娘,”他忽想起,略住了住腳步,“我們還是先去驗過白寶震和那名官役的屍身,再去案發所在吧。”

“屍身!”葉諾的臉刷地一下變得煞白,結結巴巴道,“那個、那個……那個不是有仵作嗎?”

“雖說有仵作,但隻怕會有疏漏,此案事關重大,應當再細細驗過。”

“展大人說得是……不過……我們還是先去那家官驛瞧瞧,我一般習慣最後再看那個……”

莫非她怕見屍首?展昭心中奇道。

姑娘家見了屍首怯懦原也是常事,隻是他本以為葉諾是江湖中人,膽子再怎麼說也應該比尋常的姑娘家大些才對。

“可好?”她拿眼偷瞧展昭的神情,試探問道。

“也好。”展昭不欲為難她,便應允了。

官驛距離開封府頗有些路,兩人沿著大街走了很長一段,又拐了幾個彎,一處掛著“官”字燈籠的黑漆大門這才出現在眼前。

“就是這裏。”

葉諾略看看四周,奇道:“京城有幾處官驛?此處怎地如此偏僻?”

“此處的官驛最小,所以偏僻。”

“白寶震好歹也是三品大員,上京怎麼會住到這麼小的官驛裏來?”她微皺了眉,“除非……”後麵的話雖然沒說出口,但兩人心中想的卻都一樣:白寶震偷偷上京,為避人耳目,普通客棧人多嘴雜,難免走漏風聲,還不如官驛來得清靜。

展昭上前叩門,過了好半日,才有一位瘦瘦小小的老官役過來開門。

“展大人,是您啊。”老人看上去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展昭掃了他一眼,淡道:“這幾日除了我,可還有別人來過?”

“就來了些官差把屍首搬走了,除此外再無別人。”

“他是這裏的官役?”葉諾探入頭來奇道,“不是說你死了嗎?”

那老官役與她大眼瞪小眼,直到她掏出小銅牌在他眼前晃悠,方道:“小人沒死,死的是宋離。小人那晚酒喝多了,什麼都不知道。”

“哦!”葉諾笑嘻嘻道,“酒真是好東西,也虧得你喝多了,要不然隻怕你也……”她伸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架一劃,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說罷,也不理呆在當地的官役,自顧自地跨進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