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呂家大院(1 / 2)

呂家大院在這一片新房後麵,獨占了一條小街。

大宅有好幾個出入口,我們從離姨姥姥住的最近的一道門進去。

堂屋裏亮著燈泡,門沒有關,棉簾高高挑起。正對門口放著一具敞著口的棺材,姨姥姥應該還沒有入棺。棺材前麵還擺著個破破爛爛的火盆,兩側被一些紙糊的物件圍繞著。

光耀安排蘇浩先到廂房休息。唐三彩打了個嗬欠跟過去,對眼前明擺著的葬禮提不起任何興趣。

袁瀟道了聲謝,接過遞來的水壺和紙杯轉身進屋。一臉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由於鎮上的風俗我一點都不懂,便問光耀,我見到姨姥姥是應該磕頭還是鞠躬,要不要燒香燒紙什麼的。

“先不忙,小方,你先去洗個臉。”

光耀提醒我。

廚房裏有水,我過去洗了臉綰了頭發,整理好儀容,妥妥當當的,準備去瞻仰老人家的遺容。

姨姥姥無親無故,聽光耀說,多虧本街道的幾個長輩商量著安排人輪流守靈,置買用度。

棺木還未上漆,裏麵果然空空如也。堂屋裏烏煙瘴氣中,夾雜著木材的清香。

棺材後麵邊胡亂的丟著幾大摞燒紙,靠牆的長案上擺著幾小碟幹巴巴的點心,案中間是一個三足香爐,不過這會兒裏麵並沒有點香。香爐後麵的牆上端端正正貼一張寫著姨姥姥名字的白紙,大概是找不到照片,所以用這個替代。

光耀稀裏嘩啦的將一副麻將劃拉進紙箱,又手忙腳亂的收拾桌上地上的酒瓶煙頭之類。

桌上趴著一個好像喝醉了的人,光耀推一下,那人哼一聲。他推了兩下,那人便哼了兩聲,一點要醒來的意思都沒有。

其實在守靈時吃喝玩樂很正常,不說死的不是自己的親人,就算是,難道要活著的人一連幾天大哭小泣,垂淚到天明?

當年爺爺奶奶過世的時候,老家那些沾親的叔伯姑姑不都是在靈堂裏打著麻將鬥著地主過來的嗎?

早些年,我對這種現象確實挺看不過眼。現在早已釋然,這無關孝不孝順或者悲不悲痛,死亡本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自然現象。更何況,死不擾生。

死了的人盡管戛然而止的死,活著的人還要一如既往地活。姨姥姥的年紀少說也得九十五往上了,擱到哪裏,都夠格算喜葬。

堂屋的另一邊放著一張木板床,靠枕頭的一側遠遠的滾著一個油燈一樣的物件。床上還鋪著嶄新的草席。被子搭在一邊的床沿上,好像有人剛睡醒離開。

守靈困了躺一躺,更無可厚非。要我我可能也會撐不住犯困。

“光耀,不用忙著收拾,姨姥姥在裏屋嗎?我先看看去。”

“沒有沒有,哪能還在裏屋呢。那不就在床……”

光耀張大的嘴巴僵住,手裏的垃圾桶跌落,煙盒紙杯重新灑了一地。

“不好了,詐……”

光耀失聲大叫起來,我趕緊捂上他的嘴。

“光耀,究竟是怎麼回事?姨姥姥此前一直在這張床上躺著嗎?會不會你走開的時候,有人過來給移到別處了了呢?”

光耀搖了搖頭,不再大喊大叫,我放開手,隻聽他說,鎮上從來沒有隨便搬動死者的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