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拿的是她的骨頭,那她脖子上的又是什麼?如果她死於一百多年前,為什麼屍體到現在還沒有分解完?如果我麵前是具高度腐爛的屍體,這麼長時間,光是氣味就足以把我熏暈過去了吧。就像先前洞口那具巨人一樣,惡臭難當。
可是現在,我並沒有真切的聞到什麼,僅僅是通過視覺和觸覺感知到她的存在。
難道我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還做了夢?
總不可能真的遇到鬼了吧。
我狠下心咬了咬舌尖,除了自己好疼,周圍沒有任何變化。
不,有變化。
搭在肩上的頭發從背後繞過去,纏住了我的腰。猶如一根根鋼絲,根本無法掙脫。
我想起衣兜裏的打火機,還有唐三彩貼到我腦門,然後被我揭開的道符。
我掙紮著將兩樣東西拿出來,伸直了胳膊,將符籙貼到她臉上。這一下不僅什麼作用沒起,反而促使腰間的頭發猛然收緊,頓時眼冒金星,隻感覺自己給勒成了葫蘆娃。
我總算是明白了,唐三彩的符跟她的人一樣,沒有一張是靠譜的。她自己用了那麼多都沒怎麼樣,我才用了一張就這麼慘,真不知道上哪兒講理去。
至於打火機,我的指甲都快給烤熟了,那頭發卻紋絲未動。現實世界的火,跟這來曆不明的頭發,兩者似乎不在同一個象限裏。
現在情況大大不妙,鬼隨便把我怎麼樣都可以,而我所做的任何努力都傷害不了鬼。
頭發還在不斷蔓延,很快就纏上胸口,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越來越黑。
“陽世間的任何力量,都無法跨越維度的屏障作用到陰界,隻有通過連通陰陽兩界橋梁,才能發揮它的威力……”
這段話是誰跟我說過的,或者是自己從哪裏看到的,我早已記不起來。總之生死關頭,沾邊不沾邊的都會想起來。
我拚上全力,將打火機伸向女鬼的臉,剛一靠近,符紙哄的一下子燒個精光。
彈指,瞬間,刹那,羅預,這些詞形容時間再短,都是有時間的。
可是這道符從點燃到燃盡,中間沒有一絲一毫的時間差。
女鬼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本來就千瘡百孔的衣服和皮膚一片片爆裂開來,然後是肌肉骨骼頃刻瓦解。
頭發從發根開始,折斷成一截一截,春雪一般,未落即化。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癱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一想到地上層層疊疊的都是不知哪年哪月的屍骨,說不準還會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趕緊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
真是太難以置信,這地方少說也堆積了上萬的骨骸。砌成這麼嚴絲合縫的骨洞,隻能是用白骨,不可能是用屍體。誰這麼無聊,搜集了這麼多骨頭呢?難道這裏是個骨骸回收站麼?
“方青若,你跑哪裏去了?別想埋伏起來嚇唬我,告訴你,姑奶奶不吃那一套。你最好自己出來,姑奶奶沒興趣陪你捉迷藏,被我抓到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早不來晚不來,問題都解決了才來。
唐三彩的聲音由遠及近,這個人雖然挺招人厭,不過在這種環境裏,能有個活人作伴已經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