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小黃門飛跑進皇帝的寢宮,高聲稟報道,“陛下,種……種大夫回來了!”
自禁軍增援洛水以來,劉協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之中。正如伏完所言,劉協與曹操聯手,指認宇信為國賊,這可以辯稱為一時衝動,但公然派兵相抗,便是自絕後路!
“申甫現在何處?”劉協聞訊一驚,旋即從龍榻上一躍而起,“朕要立即召見他!”
“陛下,種大夫一行剛進城。”重登帝位的劉協為圖吉利,沒有起用舊侍張讓,而選了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小黃門出任近侍,“算腳程,這會兒應該快到皇城了!”
“你代表朕速去迎接!”劉協在殿中徘徊良久,終於下定決心,“這些日子,朕時常半夜驚醒,怕是要出什麼意外!”
半個時辰後,種邵來到了劉協的寢宮:“陛下,臣回來了!”
“前線情勢如何?”劉協見隻有種邵歸來,稍微安心了些,“鍾都督擋住叛軍了嗎?”
劉協的問話還真是直奔主題,令種邵甚是慚愧:“臣死罪,死罪啊!我軍還未抵達洛水,洛水大營便遭攻破!鍾都督為重建洛水防線,多次指揮大軍與叛賊血戰,但未能成功!後因叛軍援兵趕到……臣等,隻能撤退……”
“還剩多少人馬?”劉協聽明白了,鍾繇不僅沒能阻擋住宇信的步伐,而且還遭逢大敗,“鍾繇呢?”
劉協雖然不通兵事,但也頗有心計。既然不能在洛水擋住叛軍,那隻能寄希望於固守雒陽。這個時候,他才深刻意識到伏完的一番良苦用心,悔恨當初把“寶”都押在了鍾繇身上!
“陛下息怒,臣無能,未……未能帶回禁軍!”先前劉協賜密旨於種邵,一是要他協助鍾繇奪朱俊的兵權,二是以皇帝使者的身份就近督促鍾繇用兵,不想世事難料,鍾繇最後一敗塗地,“叛將張遼率眾偷襲偃師,切斷了我軍的歸路!我軍久攻不克,被叛軍合圍於城下……”
劉協聞言大怒,照準種邵的小腹就是一腳:“禁軍驍勇善戰,卻被羸弱之師斷了歸路,那鍾繇是怎麼用兵的?如此無能之輩,朕誓殺之!”
在劉協眼裏,張遼統轄的豫州集團軍組建不到三年,論戰力不過二流水準,根本不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禁軍的對手。加之禁軍有五萬之眾,就是進行無腦攻擊,也能把偃師踏為平地!
原本站在殿門處的小黃門見狀,當即上前提醒道:“陛下,鍾都督就跪在殿外,他赤裸著上身,欲向陛下請罪!”
“他還有臉回來!五萬禁軍都讓他敗光了,他還想求得朕的寬恕不成?”劉協氣得滿麵通紅,就差直接拔刀子殺人了,“去,傳旨,即刻將鍾繇打入死牢!”
劉協一聲令下,嚇得種邵連連磕頭求情:“陛下息怒,鍾都督對陛下忠心耿耿,即便到了最後關頭,他仍想著為陛下效死命!今叛軍即將兵臨城下,若殺鍾都督,則雒陽不保矣!”
童淵棄眾而走,致使禁軍腹背受敵。在此危難之時,鍾繇不顧個人安危,毅然決定留下斷後,並再三叮囑種邵保護好皇帝。若非忠義之人,豈能有如此壯舉,是以贏得了種邵的信任。
劉協指著種邵,惡狠狠地說道:“他讓朕損失了五萬大軍,朕若不將其斬首示眾,何以安定民心,何以震懾宵小?”
講真話,劉協心裏害怕啊!他之所以能重新走回朝堂,完全得益於朱俊接管了禁軍。而今禁軍盡喪,百官必定倒向宇信,他這個皇帝怕是做不成了!
“陛下,正因臣深知當前形勢危急,所以才勸陛下刀下留人!”在種邵眼裏,滿朝文武沒人比得上鍾繇,如果雒陽還有希望守住,那一定取決於鍾繇的智謀,“鍾都督雖然兵敗,卻有良策守住雒陽,陛下何不召他入殿一問?”
種邵說得在理,當務之急不是追究責任,而是守住京師!對劉協而言,雒陽失守的後果是嚴重的——任何人都能求得一條生路,唯獨他不能置身事外!
權衡利弊過後,劉協選擇了收回成命:“傳鍾繇入殿!”
劉協在殿內大發雷霆之怒,鍾繇跪在殿外是聽得清清楚楚:“罪臣鍾繇,拜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協皺了皺眉頭,顯然不吃鍾繇溜須拍馬這一套:“鍾繇,此次出兵前,你曾向朕保證,即使不能取勝,也要將朕的五萬禁軍安然帶回來,如今禁軍何在?”
損兵折將已成事實,鍾繇不敢狡辯:“陛下,罪臣有負皇恩,未能保住禁軍,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