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人歎道:“你也太不講究。這小娃娃從那海佛石巢裏來,曬不著太陽,肉又怎會好吃?”
大白手難得一笑,道:“我是不如你講究。你要麼就將他養一養,反正扔他在這裏也是個死。你上個月,那個啄冰鳥不就養的很好?再之前,那個杜蘭一族的胖子,你不也說養的五分精五分肥,很是可口?”
“可口個屁!”紫袍人氣道,“要不是他誆老子的錢,老子才不稀罕他那一身肥膘。膩得老子後來一個月都沒胃口吃肉。”
“杜蘭族人竟能吃麼!”突然竟聽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正興奮聽著食評的青胡子也是一驚。隻瞧見一個箱子口上正趴著個小男孩。腦袋圓圓,唇紅齒白,眼珠子烏溜溜地直轉。看那容貌身形,確實與海佛石巢裏的人類孩童無異。
紫袍人也是嚇了一跳,凶狠道:“臭小鬼,你是哪來的!”
小男孩倒也不怕,反倒指著紫袍人道:“你這沙狐怎麼還會直立行走?莫非是傳說中的狐狸精麼?”
紫袍人愣了愣,對著大白手困惑道:“這海佛一族竟是這樣沒有文化的?我一個男人,怎麼能叫狐狸精?”
大白手一本正經道:“眼下這個世道,公的狐狸精也是有的。且童言無忌,興許他隻是誇你長得好看。”又轉頭問那小孩:“你叫什麼名字,家在何處?又為何在這箱子裏?”
小男孩竟一愣,眨巴著眼睛道:“我怎麼都記不起來了?”
紫袍人惡狠狠道:“你這臭小子,小小年紀,滿口胡話。信不信我將你烤了做下酒菜?”
小孩居然脾氣不小,也怒道:“賊人!你才滿口胡話。剛還說我曬不著太陽,不合你口味!”又氣鼓鼓道:“我真是什麼自己的事兒都想不起來了!”說罷,竟嘴一撇,憋紅了一張臉,像是隨時要大哭起來。
沒想,過了片刻,卻也不見他掉眼淚。紫袍人冷笑道:“怎麼不哭了?我平生最喜歡聽人哭。越慘越好。”
小男孩已是哽咽得直抽鼻子,卻強忍著淚,隻扭過頭去,故意不看這惱人的紫袍人。
倒是那隻顧著逗狗的大白手,不知是突然發了善心,還是看這孩童可愛,竟開口笑道:“你戴著這滑稽的麵具,竟也想叫人悲哭。你怎不去湖邊照一照自己,我看這湖裏的枯骨也怕是要笑醒。”又道:“我看這孩子挺好,竟有膽和你作對。一時記不起事,估計也是被喂的那藥有些問題。我們行走荒漠,總是少點趣味,不如暫且帶他在身邊,等他記起事情了,再將他送走。”
青胡子看得津津有味,心裏也道:畢竟索烈同海佛,也隻是一族大隻些,一族嬌小些,長得倒也沒什麼三頭六臂的差別,這大白手看來也是個有善心的。
紫袍人也不反對,隻是冷哼一聲,一甩袖子道:“小毛孩子還要吃喝拉撒,我怎不曉得你竟有一副菩薩心腸?也罷,你愛咋的咋的,隻要別煩著老子。”
此時小男孩已歪歪扭扭地從箱子裏爬了出來,沒料一咕嚕摔了個狗吃屎。倒也不哭,隻瞪著圓圓的眼睛,偷偷朝那紫袍人做鬼臉。
青胡子剛想笑,卻感到身下沒來由的一陣晃動。再一看,竟是那口怪井真真活了起來,緩緩朝他們這處移來。嚇得他三魂要丟了七魄。
卻見那紫袍人突然一轉身,一手就提起了正在吐舌頭的小男孩,陰森森道:“你可怕黑?”也不等娃娃回答,竟抱著他一躍跳入了那口怪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