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轟地一聲,傅雅凝看著顧晚更為蒼白的臉,擦了擦眼睛:“都怪我不好,小暖,你知道你爸爸是個多要麵子而又保守的人,怎麼可以忍受自己的女兒大庭廣眾之下對著男人示愛?我不該告訴他你對著歐以宸表白的事情。不跟他說,他就不會去網上看那些無聊的言論,可能也就不會……”
“你的意思是……因為我的事,爸爸受了刺激?”顧晚抓緊了雪白的床單,“是這個意思嗎?”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我該時時刻刻都看著他的,我不該去公司,早知道他為了你的事情那樣大發雷霆,我應該一直陪著他,勸著他的,都是我不好……唯憲,你醒來啊,看我一眼,看看我……你要我一個人可怎麼辦啊……”
“你可以出去一下嗎?”顧晚輕聲打斷傅雅凝誇張的大哭,“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恩……”傅雅凝點點頭,走出房門,透過玻璃看著顧晚絕望茫然的臉,嘴角勾起一絲快慰的笑。
一切都結束了,結束得,還真是快……
她擦了擦眼淚,理了理有些皺褶的衣服,戴上墨鏡,快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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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著已經幾個小時,顧晚連姿勢都沒有動過,安靜地看著病床上的永遠合上眼睛的人,她甚至都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麵,來不及聽他說最後一句話了嗎?就這樣走了?
“爸……”她握住他的手,輕歎了口氣,“傅雅凝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是因為我的表白,你才氣成這樣?爸,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泣不成聲,她的頭無力地趴在病床前,嚶嚶地哭出聲來。
這樣荒唐的理由,她可不可以不相信?可是爸爸,你怎麼能這樣突然就走了呢?如果傅雅凝說的是謊言,那麼,應該如何驗證?
幾個小時的時間,天人相隔的距離,從來沒有過媽媽的溫暖,現在,連擁有爸爸的微光,都就此失去了嗎?
淚水的滑落,這個時候又可以無助地彌補什麼?明明窗外是那樣燦爛的陽光,顧晚卻是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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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煙很快地燃到盡頭,掐滅煙頭,歐以宸抬眸望向了醫院的長廊。眼前出現的是那張隱忍著哀傷的臉,明明就要崩潰,卻在強忍著自己的痛苦。
該是痛苦的吧?親人的離去,是多麼致命的打擊,雖然,他有萬千種理由要顧唯憲去死,可是,他倒是真沒有在這個份上想過。
想要打擊他,想要奪回自己的東西,想要他痛,他悔,卻真的不曾想,要他的命。
屏幕上號碼跳動,還是傅雅凝的,在告知了他顧唯憲去世的消息之後,她還想要說什麼?
“歐總,在忙嗎?”傅雅凝的聲音聽著嬌媚,男人麵前,她的目光總是直勾勾的,也難怪,顧唯憲會為她失了心神。
“有事?”他淡漠地看著那個從長廊穿過的女子,臉上的笑意明媚,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喪夫之痛。
“有事才能找你嗎?我們之間,是合作的關係,有空應該多聊聊。”
“合作的事,我無所謂。現在著急的那個人,好像是你。我有的是耐心。”
“我哪著急了?”傅雅凝噗嗤一笑,“歐總,什麼時候方便的話,我們見個麵吧,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商量。我一個女人,遇到了這樣的大事,一下子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淡淡地接過她的話,看到她的腳步頓住,微微跺腳,“歐總,看你說的,我是這樣的人嗎?我隻是……隻是沒想到事情會忽然之間發展成這樣,有的事,真是始料未及呀!”
“是嗎?”看著傅雅凝踩著高跟鞋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陽光照著她的側臉,美豔而又明媚。
始料未及?真是始料未及嗎?他笑了笑,坐回到車上,點燃一支煙,目光卻終是望著樓上的方向。
***
陽光漸漸淡了,最終散去,眼睛酸澀得難受,心疼痛到麻木,渾身冰冷地坐著,不知道是不是太痛,才會感覺到沒有感覺。
安靜沒有給她任何力量,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脆弱的陶瓷娃娃,有隨時破裂的可能。
跟父親的回憶,算不上多,此時一瞬間湧來,占據了所有的空間,才懂,什麼叫生離死別。
“小暖!”門被急切地推入,顧北岩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前,震驚地看著白色的病床。
“哥!”顧晚聲音嘶啞地喚了一聲,音節還不完整,淚就先決堤。
“怎麼回事?”顧北岩的手在顫抖,接到傅雅凝的電話,他還不太確信,這個女人詭計多端,誰知道她心裏存著的伎倆是什麼?
“哥!”顧晚撲到顧北岩懷裏,大哭起來,像是要傾瀉所有的悲傷痛苦,開什麼玩笑呢?生命的離去,簡直太過兒戲,誰可以承受?
顧北岩的手輕輕的撫摸著那柔順的頭發,胸前已經被淚水沾濕了一大片,他了解她,明白她,所以知道她的痛。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想哭,就哭吧……”
“哥,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昨天還好好的,明明什麼事都沒有,爸的精神狀態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