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車門打開，爸爸走下車來，又是彎身，小心翼翼地抱起車裏一襲長裙的女人。月光之下，那副溫柔繾綣的畫麵，針一樣地刺著她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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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空氣像被漸漸抽走了，那樣不願意站在那裏，腳步卻像是黏住了一樣，無法移開。腦海裏同時浮現的，是從小到大每次她問及母親時父親的冷漠，或是憤怒。嗬嗬，是冷漠，是憤怒，而不是眷戀，不舍，傷心，亦或是任何跟思念有關的詞語。
“小暖？”女人驚詫的聲音，顧晚直視的目光讓傅雅凝的臉微微紅了紅，語氣之間還是難以掩飾對的驚喜，“你怎麼回來了？”
顧晚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嘴角僵硬，轉身便走。
“站住！”
身後一聲厲喝，顧晚的腳步僵了僵，父親已經抱著傅雅凝越過她身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沙發上。
“凝姨問你話，你什麼態度！”
顧唯憲扯了扯領帶，聲如雷動，讓拿著麵條正走出來的信媽渾身一顫，擔憂地看著滿室的火爆。
“這是我的家，我想回來就回來了。”她的目光緩緩地落到傅雅凝身上，譏屑地勾唇，“凝姨，我這樣的態度，你還滿意嗎？”
“混賬！你這是什麼態度！”大掌重重地在桌子上落下，杯子裏的茶水溢出，傅雅凝緊張地拉了拉顧唯憲的衣袖，低聲道，“唯憲，幹嘛發脾氣？小暖又沒有怎麼樣……”
“沒有怎麼樣？這還叫沒有怎麼樣！打她電話讓她參加宴會，她不是不接就是關機，這麼大的事連個臉都不露！這是一個為人子女該有的態度嗎！你把自己當成顧家的女兒沒有！越大越不懂事，簡直一點教養都沒有！眼裏還有沒有一點長輩！”
字字如震雷，顧晚的耳朵嗡嗡直響，看著暴怒中的父親，她攥緊了手心。他的眸底，寫滿了他的失望、憤怒、甚至痛恨……而她，又何嚐不是？
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傅雅凝眼底一閃而逝的閃亮，真的，她沒看錯，就是那樣極具城府的目光。
“唯憲，別生氣了，小暖還小，今天沒來可能是因為什麼事耽擱了……”她剛站起身，又痛哼了一聲，顧唯憲緊張地攬過她的身子坐下，“你看你，腳扭傷了，還不坐下好好休息！”
“你凝姨就是因為你腳才扭傷的！”轉頭又是一聲怒喝，傅雅凝又是扯了扯他的衣袖，聲音柔柔的，“別說了……”
“雅凝，你總是什麼都為她著想，她領情了嗎？”顧唯憲握著傅雅凝的手，心疼地柔聲開口，回頭狠狠地瞪了顧晚一眼，“凝姨在宴會上看到一個背影，以為是你，就追了出去，結果扭到了腳……你看看，自己都惹了什麼事！”
良久地僵著身子，父親的神色，在她跟傅雅凝之間，是春的柔和和冬的冰冷。忽然之間，她什麼都不想看，不想說了，腳步抬起，耳邊又是冷厲的怒喝：“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跟我保證，以後對雅凝都要有基本晚輩對長輩的禮貌！她是你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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