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瑤光又道:“巫山十二峰,每一代傳人都無法攀上頂峰。譬如韓師姐,她因從小就精於捕蟲飼蟲而被起雲峰選中,第一步走得非常順利,她很快就能熟知各色毒蟲的習性以及用途;第二步飼蟲也進展神速,在與各色毒蟲的親昵相處這一麵,她超過了以往所有的起雲峰弟子;第三步便是要驅蟲製敵,她也做得很成功。
“然而在第四步也就是借毒蟲練功這一步上,她卻出了問題。按起雲峰典籍的說法,以毒練功,能收事半功倍之效,韓師姐卻發現,她每往前走一步,體內的真氣就要為之一變,令得她無法控製借助毒蟲練得的真氣,從而生出諸多變故,譬如心口不能相應,心手不能相應。閻羅王發現她若再這樣練下去,最終會全身僵硬而死。”
唐夢生吸了一口冷氣:“起雲峰以前的弟子,就是這樣死去的?”
姬瑤光輕歎道:“可不正是?於是閻羅王為她配製藥物以克製體內毒性,但這又帶來新的問題,就是韓師姐若是服藥,就無法再像從前那樣與她飼養的毒蟲忘形相處。她原本視它們為終生之伴,閻羅王卻視它們為終究要害人的毒蟲。蟲類雖無知,卻能感受到這股敵意以及韓師姐與它們的疏離,於是韓師姐再無法得心應手地馭使毒蟲,一旦精力不足,毒蟲便不聽指揮。”
唐夢生長長地籲了口氣,開始明白起雲峰的那兩名女侍為什麼會令他感到“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僅僅受了幾處劍傷便驅使不了那些蛇蟲。隻因為韓起雲此時已經出了大問題,連帶得她手下的人也難有進展。
他看向姬瑤光:“那麼神女峰又如何?”
姬瑤光微笑:“神女峰一脈武功號為‘巫山雲雨’。按神女峰典籍的說法,巫山雲雨一脈,要求習練者有一腔顛倒不能自主的癡情,從而具有一種自然而然的流動風韻,若有情若無情,若有意若無意,如花之態,如水之光,迷離閃爍,不可捉摸,搖曳生姿,變化無常。唯其如此,才能把握住‘巫山雲雨’四個字的真諦。”
他歎了口氣:“可是情若不能自主,又何談以情馭氣、對敵對人皆能揮灑自如?情若能夠自主,收放自如——我不知道這還能不能稱得上一個‘情’字。事在兩難之間,瑤花想要沿著這條路修煉到巫山雲雨任飄搖的境地,隻怕是緣木求魚。”
隨著他的娓娓而談,唐夢生明白姬瑤花麵對小溫侯時那種進亦難、退亦難的心境。
姬瑤光的話鋒又是一轉:“你現在可否明白我們為什麼要盜走太乙觀的心法秘笈了吧?”
太乙觀的心法秘笈,曆來由長老堂看管。每一任住持在位之時,都秘密地將自己指定的下一任住持的姓名寫在上麵,等到老住持坐化之後,長老堂再取出秘笈,當眾宣讀新住持的姓名。所以當紫府真人坐化、長老堂發現秘笈失蹤時,太乙觀的震驚與騷亂可想而知。
唐夢生苦笑:“解鈴還須係鈴人。巫山武學既然源自道家,要彌補它的缺陷當然隻能再向道家武功中尋求方法。我想知道的是除了太乙觀,哦,還有龍門觀,你們有沒有盜其他哪個道觀的武功秘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