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纖若 我的愛,纖若雲煙(2 / 3)

他咽下一腔苦楚,輕輕歎息道:“皇妹心裏果然還是怪責朕了!以前,皇妹從不曾這般故意疏遠,拒朕於千裏之外。”

她卻淡笑看他,目光微涼,說道:“因為皇兄以前對臣妹不曾有這諸多算計。我一直以為皇兄是真心疼臣妹,但我忘記了,皇兄首先是一個國家的皇帝,然後才是臣妹的兄長!臣妹不會怪責皇兄,但請皇兄也別要求臣妹一如往常。”

他想,是不是他是自己太貪心了?既想保住她的性命,又希望能得到她的理解,他真的太貪心了!不知不覺,這句話他說得出來。她垂眸回道:“世事無兩全,皇兄知道自已想要的是什麼就好!”

他自然知道,便對她說:不管她作何想,他從來都沒想傷害她。他知道她不信,但他依然想說。

與她在一起的時間過得很快,每當她離去,他就盼著下一次的見麵。同時,他也在琢磨著怎樣才能保住她的性命,又不破壞母後的計劃。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等到那一天到來時,他心痛到幾乎起不了床。看到她眼中隱有擔憂,他便覺得開心,至少她還會擔心他。這就夠了!

招呼她坐到他身邊,聽著她關懷的問候,心間微暖,可她坐了不到一會兒就要走,他不知道怎樣才能留住她,隻得略帶埋怨道:“朕過幾日就要回國,你就不能抽空多陪朕一會兒?下一次見麵,也不知是什麼時候?”

她便沉默,猶豫著,終究還是留下了。

那一天正好是她體內毒素發作的日子,他事先命人準備了藥,可她對他何其防備,竟趁關窗之際將那碗藥偷偷倒掉,可她沒想到,那碗藥喝與不喝沒有差別。而他,明知她早已不信他,他仍然心如刀絞。

對她來說,他這樣一個看起來對她關懷備至的親人,卻多番算計她,是個很可怕的人吧?

他撐著身子從床上爬起來,悄無聲息來到她身後,看著她的動作,沒有阻止,也沒有說什麼。

當她關好窗子,一回頭看見他,她嚇得臉色蒼白,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

她怕他!

他也知道這樣的他,就像是魔鬼,無法令她不害怕。可他,何其悲哀?他想讓她別那麼害怕,便笑道:“朕嚇到皇妹了麼?瞧你,臉色都白了。”

抬起手,撫上她瘦弱的肩膀,纖細的骨感透出她日漸消瘦的訊息,她的臉頰微微凹下去,不似從前的圓潤。他心疼極了,好想捧著她的臉,安慰她,可手指才觸碰到她的肌膚,見她神色立變,眼底有著濃濃的排斥,他想起這不該是他的動作,手又落下來,在她肩頭停住。

她身軀僵硬,明明心有懼意,卻嘴硬道:“沒有。窗口風大,皇兄快回去躺著吧。”

他溫柔地笑,要她陪著他。估摸著藥香與熏香合成的迷香起了作用,他將她放到床上,麵對她驚恐的眼神,他心疼的忍不住撫上她的臉龐。見她神色疑感,他歎息著說:“那碗藥你就算喝了,也沒什麼。問題不在那碗藥,而是藥裏散發的香氣與香爐裏的熏香混合的作用……皇妹,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朕,朕知道,你不高興!也知道你害怕什麼,朕其實不想傷害你,你明白嗎?你不明白!你總是刻意的躲著朕,防備朕……朕,心裏很難過。今日是朕對不住你,往後,朕會補償你!”

至於如何補償,他也不知。給她他的國家麼?他倒是想過,就怕她不稀罕。她從來都不是喜愛權力的人。

她睜大眼睛,一雙美目之中全是震驚和恐懼,明明意識已經模糊,還要強撐著告訴他,她是他妹妹!

他心間一痛,多想告訴她,不是!可他不能說,所以他用手指按住她的唇,讓她別再說。他害怕聽。每次聽到,心都會抽著痛,像是要死去一般的痛。

他俯下身子,將臉埋在她頸窩,聞著久違的馨香,心口窒痛。

他好想抱抱她,想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

正在這時,情兒闖了進來,他一怒之下,當著她的麵,親手殺死了情兒。不光是因為情兒撞破了他的秘密,也因為情兒已經背叛了他,他不能容忍別人的欺騙和背叛,她是個例外。

她依然不懂,所以她恨他!

望著她直射過來的憎恨的眼神,他心尖發顫,從此以後,她不止怕他,而且還恨他。心終於還是鬆了一下,留下情兒繼續在她身邊,這樣,至少情兒會對她死心塌地。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試圖掩去她眼中心中迸發的濃烈恨意,卻徒勞無功。他趴下身子,在她耳邊溫柔說道:“皇妹,你累了,睡吧。”

睡吧,容兒。一切都會過去。等她失去意識,他用內力催她服下護心丹,然後,又抱了她許久,在常堅帶走她之前,他割破自己的手腕,喂了她一點血。

他終究還是自私的,這一次,他違背了母親,不知道以後是否還能拿到定期的續命之藥?他不甘心就這樣帶著她的恨離開人世,所以,他期望他的血,能喚醒她的記憶,不論多少。他希望他離開人世之前,至少還能聽見她喚他一聲“雲哥哥”。

而這個願望,他後來也確實達成了,盡管那隻是恍惚中的脫口而出,但總歸是從她口中叫出來的。

天啟國的那一場政變,結局顯然令他母親失望了。而南宮玄熠果真如他想的那般癡情,為她放棄江山,南宮玄澈的雷霆手段讓他刮目相看。

回國之後,母親停了他六個月的藥,起先還能麵前忍受,到了最後一個月,七竅流血,如蟻噬心的折磨,日夜不停,真真是生不如死。多少次,他總以為他就要死了,可總還有一口氣在。他不知道他的母親有多恨他的父親,以至於可以對他殘忍到這等地步。他想恨他的母親,可此時此刻,他已然連怨恨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