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子癱軟在地上,別說是開槍反擊就連呼吸都是那麼困難,此時此刻的柳川隆宛若鬼刹一般可怖,一柄柄匕首劃過波子昔日的一個個戰友的脖頸。
鮮血和哭喊有時就是最好的宣泄,當死亡臨近之時眼前的死者僅留下仿佛解脫一般的詭異笑容之時,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
“波子,你找個機會就跑,殺千刀的,讓老子和兄弟們來幹惡鬼。”衝著波子使了個眼色,林哥好歹也是槍林彈雨之中洗過血水的,強撐著身子護在波子身前,“我是個粗人,你十四歲就進了我的連也是你命不好,混了兩年還跟著我舔刀口的,幹他娘的。”
迸發而出的彈雨像是發泄,每一發金屬彈殼砸在柳川隆麵前五厘米處的地方就倏得沒了聲息,擠壓碾碎像是砸在看不見的銅牆鐵壁之上,“老子跟你拚了!”
林哥從腰間抽出一把墨黑色的軍刀衝著柳川隆腹部便是一刺,氣勢之盛似要撕破空氣排山倒海一般壓製柳川隆,細細看去一道隱隱約約的黑影在刀身流竄,讓整把刀顯得煞氣十足。
“刀倒是不錯,可惜人弱了點。”柳川隆雙足一發力迎風回浪一退,化去了林哥十之八九的攻勢,反倒是一拍腰部一柄朱砂色的匕首彈出而滯空,柳川隆一個轉身左手正好橫握住匕首,一個巧勁已是將匕首抵在了林哥的下巴。
豆大的汗珠從林哥的臉頰緩緩滑落,滴答滴答得滴落在朱砂匕首之上,“滴答”之聲極清脆極明晰,當年反聯盟戰爭那樣慘烈的戰事之中林哥都從未流過那麼多汗,那不是累更不是熱,是虛是害怕是恐懼是靈魂深處受到拷問所流出的透明的血。
“滴答滴答”這一聲聲像是魔咒環繞在林哥的耳朵裏麵,對於林哥來說時間仿佛在這一秒鍾停止了,那一個個在戰爭之中被林哥殺死的鮮活生命拖著殘碎的身軀鑽進了林哥的耳朵撞破耳膜,那些人中有軍人也有平民,有普通人也有被輻射感染的髒東西。那些人流過的血一下子湧到林哥的眼睛之中,兩行血水從林哥雙目流出,拖過滿是鮮血的眼眸林哥好像看到了,看到了波子發了瘋似的喊叫,看到了刀刃反光處的自己竟然是笑著的,看到了那朱砂色的刀刃好似退去了色澤留下一個淺淺的“嗔”字,便再也看不見了。
“以鮮血始,以鮮血終。”柳川隆像是夢囈一般自顧自念叨了一句,如果不是看錯,那匕首歸鞘之時附著了一道墨字符咒,“該到你了。”
柳川隆側身走向波子,仍由林哥的屍體轟然跪下帶著解脫一般的笑意,雙目還未閉合,一幕幕場景像還在眼前最後一次上映:……
“林老弟,這戰場上撿來的孩子咋辦啊。”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叔拍著坐在篝火邊上的林哥,那時的林哥還算得上真正的林哥,三十出頭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上頭要是發現了這孩子一定會處理掉的,寧錯殺一萬不會放過一個。”大叔歎了口氣,摸了把邊上滿臉血汙的孩子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