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明亮而高遠,盡管它纖細而彎曲,但它的清輝讓人寧靜。
秋月下,沁涼的夜風輕輕拂過城鎮,山村,田野,也拂過埋葬著風離殤兒子與弟兄的山崗。
在山崗上,三條身影忙碌著,另外一位自持身份站在一旁,月光下,此人濃密卷曲的頭發下,一雙眼睛閃爍不定,不時地望望周圍,仿佛做賊一般。
此人正是伍誌遠,這一帶最有名的山匪頭子。深夜來到這山崗,就是為了眼前這七座墳。為了盡量掩人耳目,它們連火把都沒有點,就趁著月光,將幾個墳頭一個個扒開。
“大當家,六個大人,一個小孩,不見風大!”滿臉絡腮的漢子拄著鐵鍬,微喘著氣,望著地上一排剛從墳裏扒出的屍體,向一名站在一旁的伍誌遠報告道。
“這麼說來,風離殤沒有死?”伍誌遠臉色陰沉起來,他仔細地辨認起地上的屍體。
由於天氣已經變冷,屍體並未開始腐爛,在月光下,依舊能清晰地看到他們的五官。
謝二,佘三,魏四,吳六,鄧九,燕十三,還有一個小孩。
聽說風離殤有個小孩,不會是眼前這個小孩吧。
”這北冥人果然歹毒,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絡腮漢子輕聲道。
伍誌遠沒有接話,他自己的行為比北冥人也好不了多少。
沒有風離殤的屍體,伍誌遠眼光閃爍不定,他的心情跌到了穀底,沒有什麼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大當家,現在怎麼辦?”絡腮大漢輕聲道。
“挖都挖了,照原計劃進行!”伍誌遠一咬牙,狠狠地揮揮手。
“可是風大?”絡腮大漢還想說什麼,伍誌遠冷哼一聲:“他肯定還在這一帶,回去叫兄弟們上山搜。”他回頭見幾名手下還拄著鐵揪傻站著,不由低聲喝道:“還愣著做什麼,把這些屍體弄到車上去,趁天未亮,將他送回山寨連同書信一起交給二當家,他知道怎麼做。”他又轉向絡腮漢子:“胡遠山,事關重大,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伍誌遠的山寨在四十裏外一座叫雞鳴山的山頭,這一次他帶了山寨的大部分人馬前來,而二當家則擔當起守衛山寨的大任。
三名手下忙碌了起來,待裝到小魚兒的屍體時,絡腮大漢稍有不忍,問了聲:“大當家,這小孩?”
“裝上去!”伍誌遠聲音冷的像冬天的風。
一炷香時間後,伍誌遠望著三名手下拖著大車下山的背影,以微不可聞的聲音道:“風離殤,你若知趣,就躲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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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時分,月光鑽進雲層,夜色一片漆黑。
在崎嶇的山路上,三條漢子,拉著一輛蒙著黑布的大車,緩緩向西而行。
走在前麵的漢子一臉絡腮,兩隻眼睛在這漆黑的夜裏竟能冒出些許精光,這是武道達到後天境第七層的標誌。
他就是胡遠山,受大當家所托,將這一車屍體送到雞鳴山二當家的手裏。
胡遠山穿著一件板甲,戴著兩隻護臂,腰間還掛了一柄長刀,這是雞鳴山山匪的標準配置,當然,作為能跟大當家說得上話的小頭目,他的刀比其他山匪的刀,在用料方麵還是要好上不少的。
推車的山匪名叫胡天佑,拉車的叫胡迪,兩人剛入行不到一年,本來這種事情輪不到他們去做的,但胡天佑是胡遠山的親侄兒,大當家要找可靠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胡遠山就把侄子跟他的玩伴胡迪給叫上了。
胡天佑今年剛滿二十,身材頗有其叔風範,高大結實,但他從小就是村中的一個禍害,偷雞摸狗的事情做了不少,去年他聽說自己六叔在雞鳴山活的快活,於是叫上同村的玩伴胡迪,來投奔他的六叔了。
“六叔,這些屍體有什麼用啊!”胡天佑生性懶惰,一路上喊苦喊累個不停,氣的胡遠山要不是看在是自己親侄子的份上,還真想上去扇幾巴掌。
“多看,少問,不該你知道的事別問,知道多了,小心招來殺身之禍!”胡遠山狠狠瞪了他一眼。
“又來這套!”胡天佑低聲嘀咕道,但這聲音如何蠻得過後天境七層的高手,胡遠山頓時臉色變得不好看起來,但他又不好發作,隻得裝作沒聽到,繼續朝前走著。